,还想,是不是宣雅认得的那个王大人呢。”
她说了一连串表达亲热的话,若是放在寻常人身上,恐怕早该在她的示好下百般点头称是了。然而王琦仍旧不开口,只是不紧不慢,抬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他不说话,只这么望着她,也并未停止摩挲那块玉坠子。
美人巧笑倩兮,然而单薄地笑久了,却迟迟得不到半点回应。孟宣雅看着一言不发的王琦,几乎以为自己是否漏听了王琦的答复。
王琦什么都没说,纯粹地看着她,目光冷得透亮,叫人想起冬日里湖面上那一层琉璃瓦似的冰。
他默默地盯着她,直到孟宣雅觉得自己仿佛一只被掐在他人手心的花。尴尬。十指收紧,最终,她被碾碎在手心里,要么爆发,要么灭亡。
孟宣雅觉得脑袋里嗡嗡响,她焦灼得再也站不下去,既想呵斥王琦一番,又想掉头就走夺路而逃。在这两者中僵持不下之时,背后传来下人的声音,道:“王大人,我们老爷请您进去。”
佣人发觉自家小姐也在,于是恭敬地又道一声:“小姐。”
孟宣雅咬紧牙关,转身就走。临走时险些撞到仆役,略有些狼狈。
王琦也没再理会此事,他起身,跟着那人去孟宰相书房。纷儿微笑着在一旁关切地低语:“主子,会不会有些过火了?”
“一句话都没说,也能算过火?”王琦心不在焉答道,“那不然纷儿娶她好了,皆大欢喜。”
“是纷儿多事了。”纷儿不气不恼,单是笑笑,知道他是说笑。
他知道主子今天心情不错,没对孟宣雅说什么挖苦讥讽的话已足够怜香惜玉。
回回见了章小姐,他总会很高兴。
与孟宰相见面就没那么轻松快活了。
他们聊的都是朝堂上的要紧事。如今形势紧急,王琦也预想过,劝服孟宰相没那么容易。临走时他被扔了一只茶盏和两支狼毫笔,不过还好,都躲了过去。
王琦走到门前还在笑,道:“他老人家真是厉害,就是准头不足。”
纷儿道一句:“主子还是当心些。宰相大人被逼急了,恐是要下狠手的。”
“嗯。是要当心。”王琦说着,脸色微微沉了一下,“被老头呼来喝去真不快活啊。有点叫我想起过去不好的事了。”
纷儿历来最清楚主子心思,眼睛一转,眯眯眼笑着道:“是小时候不念书被老爷追着打的事么?”
“纷儿,”王琦头也不回,爽朗地往前走,“真该把你灭口啊。”
往前走的途中,翩翩少年的影子在青年身上推开。王琦忽然想起幼年时的母亲。
如今想来,许多过往早已模糊不清。尚记得她弯下腰抚摸他和王秧也的头,母亲说:“秧也,不要待人那般刻薄。成日将刀子握在手中胡乱挥舞,并不一定能赶走多少恶人,反而有可能伤到想接近、了解你、帮助你的人,明白么?”
年幼的王秧也“切”了一声,别扭地转过头去。被母亲挠得倒地打滚,这才大声喘息着回答:“娘亲!真是的!我知道了啦!”
随后,母亲又转身拉住王琦的手。她的笑容那样温热,暖和得他至今挥之不去。
“琦,”她说,“人这一生,不论如何,都总会被那么一两个人看透的。你是个好孩子,真正看透你的人一定会选择相信你。”
后来,她离开了。
是王琦将她留在了废墟当中。他伤害了兄弟,抛弃了母亲,在破庙倒塌的一瞬,少年的他站在雨中瞭望那片荒芜。
母亲,真的有那个人吗?
他想。
在这时候,章飞月正低着头,端详裙子上的一团污渍。
那都是王琦害的。她想,早晨时王琦那厮非要抱她,她还拿着筷子,筷子里又夹着东西,结果那么一折腾,菜便落在裙摆上了。
她一面抱怨着一面起身,默默问着什么事上前来。见状,默默忙转身,先从衣橱里取了一件出来,道:“先换一套。王大人这边替您预备了不少。我给小姐拿去洗洗吧。”
章飞月摆摆手,道:“换一套就好了。这件,先别拿去洗了。”
她任由默默伺候着给她换下衣服,眼睛却长久望着那团酱渍,不知不觉,又想起王琦的臂弯。
抬起的手收拢,她穿着单衣撑住脸,发出一声难为情的感慨:“真是混账——”
默默窃笑着出去了,章飞月坐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抬腿朝前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