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阆苑阁正门。
门庭若市。
各式各样名贵的马车停靠在路旁,晚风吹柳,琵琶暗许。
彩灯杂绘,清芳隐隐,瑶琴声阵阵,直教人忍不住寻幽探秘。
跨入阆苑阁,映入眼帘的是一架多扇素屏风,虽不加一点一画而屏身雪白,玉气自华。
阳飏甩开鱼玮搀扶他的胳膊,冷肃道:“本尊可以自己走,你只管去挣银子,需得够本尊开销。不然这笔瞎眼之账,今日就着落在你身上。”
凶恶地威胁完鱼玮,他扬起黑袍,径直走入大堂,往正中一张华贵堂皇的八角梨木桌走去,不羁地道:“上菜!锦河醋鱼七尾,梨花酿一坛。”
这么喜欢吃鱼吗……鱼玮不由打了个寒战。适才听到他的双目竟可能是鱼族中人弄伤,她的心头又被深深的愧疚再一次漫过。所以他带她来青楼挣银子,并丢下她不管,是用此来报复她的吗?
若她受辱,他就真的会开心么?
鱼玮站在屋角,青丝垂腰,明眸皓齿,眉目动人,就如一朵碧莲初出水般,惹人怜爱。此时她不知被何伤心事刺疼了,如花瓣般的眼睛里有一层雾气,梨花带雨。
不少在座听曲的王孙公子频频往鱼玮所站处望去,窃窃私语。不知她是青楼里哪位新晋的姑娘,生得如此水灵,不似凡人。如何才能勾搭在手,调笑一番?
“这位公子,这一桌主位虽无人坐,但却是为锦城第一公子而备,您,还是快快起开吧。”一伙计靠近阳飏,低声劝道。
阳飏听闻“锦城第一公子”六字,手起桌上茶壶,自斟自饮了一杯,冷声道:“速速上菜,你自己滚开,免得本尊出手。”
此时,堂中献艺台艺妓一曲终了,台下喝了个满堂彩。
有一小厮正手持圆盘来回走动,各家名士公子纷纷将碎银投进圆盘,借此来赞此曲风雅。
而这伙计仍旧喋喋不休。阳飏正待对他冷酷施展暗杀时,献艺台后突然转出一人,正是锦城第一公子楚暮。
此人赏月归来,神清气爽。他相貌堂堂,上戴锦城时兴的束发红玉冠,眉似抹漆,一身白衣蜀锦,肤色寒白如瓷。皂靴精致,下配三穗玉丝绦。
孑然独立间,如王孙公子般矜贵。
楚暮含笑望向台上艺妓,颔首笑道:“这一曲《柳青娘》,以韵补声、变化细腻,实在独具一格,‘活三五调’如火纯青,实乃上作。清风,赏银五十两。”①
他身后随从由兜中掏出一锭白银,正待投入盘中时,只听身后一声轻蔑嗤笑。楚暮抬眼看去,竟有人大喇喇地坐在他专属的八角梨木桌上,背靠椅背,出言不逊。
“适才快板,宫音错一,羽音错三,指法生涩,多处扰弦,不免落为下乘。这位公子不通音韵瑶筝之道,却偏要妄加点评,附庸风雅,实在令本尊汗颜。”
阳飏顽劣一笑,面带不屑。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②
凤者善歌,不授而自通音律。
楚暮那名为清风的随从抬头怒视阳飏,待要将他驱除出阁,却发现他眼尾狭长的双目无神,不由一愣。
阳飏观察小厮的微妙表情,只觉此刻一人界小厮都能看穿他掩饰容貌的火纱,心中不由起疑。
只听楚暮笑道:“相逢即是有缘。这位侠士身世可怜,且目不能视物,在这主座上坐坐也是无妨。适才远远听他点菜,竟要七尾醋鱼,一坛梨花酿,想必几日未食,饿得狠了。小二,就依他所言,上菜。”
眨眼之间,楚暮从献艺台前霎时挪动至桌边,温雅一笑,眼中敌意隐隐。阳飏见他身形晃动如此迅捷、轻功高超,更确定了他锦城第一公子的身份,心中一凛,默默盘算着。
楚暮抬头逼视着他,眼中忽地冷意极浓。
“然而,本公子的主座,闲杂人等焉能随意安坐饮食?今日这位极擅音道的‘名士’若不上台演奏一曲,便是不给我楚暮面子。”
“楚暮公子所言极是,这等瞎眼之辈,倒也想走进青楼之地寻觅fēng_liú,也不去锦河上照照自己是谁。”
“这失明之人若不演奏一曲……不如将他轰出去,大家都耳根清净。”
“竟敢惹楚暮公子不快,这瞎子胆儿挺肥,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条命。”
“简直不想在锦城混了。这模样儿还挺俊俏,不如……”
阳飏观察着楚暮,拼命压下心中暴怒,冷冷一笑,灵力蔓延,将出言辱他之人一一记在心中。他拾起茶杯轻抿一口竹叶青。过得几天,锦城府衙就有一起连环人命案要判了。
“住口!”
屋角一蓝衣白裙的女子,娇眉倒竖,扬声喝道。
满屋子的目光往她身上凝聚而去。
适才阳飏灵力默默关注着鱼玮,见她一入阆苑阁这烟花之地,就如同痴傻了一般,呆呆的不知道转的什么心思,莫非想逃跑?有一富商前去殷勤搭话,她也浑然不觉。
这样木讷无趣,还能赚什么银子?
不曾想到,此刻她竟然……
阳飏棱角分明的唇微抿,修长的手指火纱隐隐,指尖细细摩挲着茶杯。
“这位阳飏……前辈,乃是不世出的……世外高人,于琴艺上别有一番惊人造诣。我师从于他,今日就让小徒代师演奏一曲,以消众疑!”
鱼玮语声清脆,秀眼中执着而坚定。
杨旸可是最优秀的,怎么可以被人质疑侮辱!
在现代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