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写到这里，已经变成碎片，却又骨肉相连。我把上一章内容给娟姐看了，娟姐笑了起来，她说，没想到还有一个人和她一样对自己的村庄念念不忘。她说:“经过岁月的淘洗，留下来的记忆都是金子般宝贵，美也罢，丑也罢，都属于那个时代我们的村庄特有的风貌。并且我们已经永远的失去了这些。”

她说:“昨天，下了一点小雨，我在街上看见一只穿着四只“小红鞋”的小狗，应该是一只名贵的狗。你说的对，在我们小时候的农村，孩子在不大不小的时候其实和狗的地位差不多，给你穿暖吃饱，让你去放牛，打猪草，砍柴。没有谁会告诉女孩子该怎么保护自己以及月经，也没谁会对男孩子提起遗精。对于像你说的那类事情，我也有一个故事要讲。”

那是夏天，我们月河两岸都是绿得发紫的玉米林。我和小燕一起去拔猪草。月河湿润的沙滩地上长出鲜嫩的野菠菜，但是牛羊肯过后就所剩不多了。我们决定到玉米林子里去拔“苟秧”。正好碰见小燕的八爹在给玉米除草。这个人你也许不记得了，因为他不到三十岁就死了，现在想来，这应该是他所犯下的罪孽所收到的惩罚。他当时还只有十七八岁，长得瘦高脸像一颗晒干后的嫩花生米，皱皱巴巴的，一副早损之像。看见我们，他很热情的说:“我刚才除下好多的猪草，你们快来捡！”我们就要进去，他说:“只能一个一个进去捡。你们谁先来啊？”我那时候朦朦胧胧有些懂事，前不久发生的一件事情，我还记在心里。那天晚上，大家都在四爷家的场院上看电视，散场得时候我已经瞌睡的迷迷糊糊，只觉得手被一只大手牵着，往前走，到了东边的枣树下，我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我回家的路，我说:“爸爸，咱们走这里来干什么？”这时，这只手才松开我的手吃惊的说:“哎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一听声不是爸爸的声音，转身往回跑。所以我说:“我不去！”小燕说:“我去！”我就在外边等着，过了好长时间，她出来了，猪草并没有增加多少，她的脸蛋上印着前浅浅的牙印，她说:“我们走吧！”我们提着半篮子猪草往回走，妈妈们只会关心猪草的多寡，不会告诉女孩要远离这什么样的人。

小燕的八爹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取了一个比她大七岁的女人，女人为人大方，留着齐耳短发，长得墩墩实实。他在妻子跟前极不正经，有一次在河边放着许多的媳妇姑娘的面，在妻子身上动手动脚。生下女儿后，她见他除了耍不正经一无所长，为了保持这个家，她出门去打工，每把钱寄回家。那时候弟兄分家往往还共用堂屋，即一个大门进出，各有独立的卧室。和他共用堂屋的的是他的五哥。五哥出门打工，留下水葱一般白嫩的五嫂，不知什么时间他们成了鸳鸯，关起大门他们就是自己人

。一年到头了，外出打工的人要回家了，他们想出一个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的办法:私奔！于是，他们一起抛下孩子私奔了。两个月过去了，他们带的那点钱眼看用光了，他靠媳妇寄钱过惯了清闲日子，再说没有熟人介绍，活不好找。找熟人？没有脸面。第三个月，他给老娘打电话了，老娘说:“我的儿，你回来吧！”他哭着说:“没脸见人。”老娘说:“你是男人，你怕什么？没脸没皮的是那个贱人！”于是他灰溜溜的回来，他的媳妇要和他离婚，他不同意，媳妇继续去打工。没过几年，他得了肺结核，本来可以治好，他还是纵情酒色，过早殒命。而她带走的那个女人再也没有回家过。

娟姐讲的这个故事我似乎也有耳闻，这正所谓是“人女，自损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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