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目瞪口呆。那簇簇油亮黑毛,连连水光,鲜红肉褶,像昨夜的梦,又似傍晚的
火烧云,那么遥不可及,又确确实实近在眼前。男人两腿岔开,两手撑在床上,
脊梁黝黑发亮。女人一截藕臂抓着床沿,一双莹白的丰满长腿微曲,脚趾不安地
扭动着。看不见两人的脸,但我知道,小平头就是我姨夫陆永平,而他身下的女
人,就是,我的母亲。
意识到这一点,我一阵心慌意乱,只想远离这是非地。小心翼翼地攀上楼梯,
不想一脚踢在瓷碗上。瓷碗里养了些蒜苗,平常就放在楼梯间,从没觉得碍事。
今天它可是立功了,翻滚着跌下楼梯,在地上摔成了七八瓣。我愣了愣,转身往
楼上狂奔,手脚并用,三五下就蹿到了奶奶家。很快,有人上楼了,正是陆永平。
他四下看看,轻轻喊了声小林。见没人应声,他放大音量,又喊了声林林。不一
会儿母亲也上来了,她穿着件碎花连衣裙,梳了个马尾。这打破了我仅存的一丝
幻想,那个女人,那个两腿大开挨肏的女人,就是我的母亲。陆永平上前搭上母
亲的肩膀,小声说着什么。母亲不耐烦地把他推开。他再一次环顾四周,朝着奶
奶家方向喊了声林林。完了他朝母亲摊摊手。母亲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回声响彻
屋宇。陆永平倒没什么激烈反应,摸了根烟,又拍拍裤袋,却没有点上。我缩在
厨房里,透过竹门帘瞧得真真切切。当时我想如果他们下来,发现我,该怎么办。
又想到号子里的父亲,想到年迈的爷爷奶奶,想到明天的比赛,一种从未有过的
惶恐将我吞噬。
在外面晃到七八点我才忐忑不安地回了家。先去的奶奶家,她说:「咦,你
妈到处找你,你跑哪儿去了?」我支支吾吾,最后说:「饿死我了,还没吃饭呢。」
奶奶去热粥,我随手拿了个冷馒头就开始啃。玉米粥热好,奶奶又给我炒了俩鸡
蛋。还没开口吃,爷爷就回来了,和母亲一块,掀开门帘他就说:「你个小兔崽
子跑哪儿去了,害得一家人好找!」我没说话,嚼着冷馒头,偷偷瞟了母亲一眼。
她面无表情,但在目光碰触的一刹那明显眨了眨眼。我吃饭的时候,他们仨在一
旁唠嗑。先说爷爷的病,又说今年麦子如何如何,最后还是说到了父亲。母亲说
不用担心了,余下的4万已经凑齐了。爷爷磕着烟袋,问:「从哪儿弄的?」母
亲说:「管同事借了5千,剩下3万5西水屯他姨夫先拿出来。」爷爷冷哼一声,
含着浓痰说:「这个王八蛋,全是他害的!那个什么老板还不是他引来的?!」
奶奶不说话,又开始抹眼泪。我突然一阵火起,摔了筷子,腾地站起来,吼道:
「妈的,我去杀了这个王八蛋」。
三个人都愣住了。还是奶奶反应最快,过来搂住我,说:「我的傻小子啊。」
爷爷说:「看看,看看,说的什么话!好歹是你姨夫。」母亲端坐在沙发上,一
句话也没说。我用余光扫了母亲一眼,只感到脸庞热热的,大滴泪水砸在了饭桌
上。
三。
第二天5点钟醒来,再也睡不着。脑海中不时浮现出母亲胯间那团赭红色的
肉,我感到老二硬邦邦的,心里更加烦乱。不一会儿母亲在门外问我几点起来,
早上不还有比赛。我没吭声,盯着天花板发呆。母亲又问了两声,见我没有回应,
就拧开了门。我赶紧闭上眼。母亲敲敲门,说:「别装了,不还有运动会,快点
起来!」我说:「点钟比赛才开始,还早着呢」。
在床上磨蹭到6点半才起来。天已大亮。院子里干干净净,瓷碗又换了个新
的,连蒜苗都安然无恙。昨天下午的一切仿佛并不存在。昨晚母亲什么也没跟我
说,除了吩咐我洗洗早点睡。母亲不在厨房,但早饭已准备好了。油饼,米粥,
凉拌黄瓜。
我洗洗脸,刚要动手吃饭,陆永平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小林啊,
今天还有比赛吧?」我埋头喝粥,不搭理他。陆永平笑眯眯的,在我旁边坐下,
点上一颗烟。过了半晌,他说:「小林啊,我知道昨天是你。」我装傻,说:
「什么昨天?」他说:「呵呵,都看见你的车了,忘了吧?」我这才想起,昨天
人跑了,自行车还扔在家门口。现在透过绿色门帘,能模模糊糊看见它扎在院子
里。我心下气恼,把黄瓜咬得脆响。陆永平拍拍我的手,叹了口气,说:「你也
别怪姨夫啊小林,大人的事儿你不懂。再说了,我也不能白借给你妈钱,你爸这
事儿一下子弄进去几十万,谁知道猴年马月能还啊。说是借,其实就是给嘛,谁
还指望还呢?」。
我放下筷子,说:「这什么老板还不是你引过来的人?」陆永平愣了下:
「你听谁乱嚼舌头?」我又拿了个油饼,嚼在嘴里,不再说话。陆永平拍拍桌子:
「这姓史的是我引过来的不假,但我引他来是玩牌,又没整啥公司了、投资分红
了、高利贷了,对不对?这也能怨到我头上?」我说:「人家都投钱,你怎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