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望去,顿觉心又跳的厉害,赶紧将目光收回。
「有事说事。」
陈洪谧冷哼一声。
「来人!」
郑鸢待要挥手叫人,却又觉不妥,告罪一声,「父母大人稍候。」
几步走出花厅,接过大食盒,然后挥挥手叫一众锦衣卫都退出了后衙小院,
看着郑鸢独自一人费力的抬举着食盒走来,让花厅中几人诧异之余,又心生出几
分好感。
「小人此次奉命催科而来。」
郑鸢擦擦头上的汗,「只是苏州锦衣卫百户所上下皆对父母大人敬重有佳,
百户大人更是不敢妄自惊扰大人,故委托小人前来拜望。」
他边说边依次打开着食盒的盖子:「行前百户大人听闻父母大人清廉,家中
甚为拮据,本遣小人赠银五百两,只是小人怕污了大人清名,故做主换了些许大
人家乡的特产。」
说到「家乡」
之时,陈洪谧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缅怀,再待看到食盒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
几方食材,心中一阵大震,连手都有些颤抖了,这让暗中观察的郑鸢一阵得意。
「公公,这是……」
女子看到了公公的失态,有些惊讶,这也让郑鸢得以确定这就是陈洪谧孀居
的儿媳,传说中的祸国尤物苏盼凝,果然如传说中的让人不可自制啊。
他暗叹。
「此乃晋江龙湖鳗鱼,某使人千里带回,放入太湖中时,尚是活的。」
郑鸢向苏盼凝拱手道,「这是土笋冻、这是姜母鸭……」
他一一道来,盒中俱是陈洪谧老家福建晋江的食材,让陈洪谧也不由得肃然。
「郑总旗……」
他有些感慨的,离家十数载,入仕以后再不曾踏入家乡半步,文人心中对故
土的眷念,此刻彷佛全都翻涌而上,让他不能自已,「来人,上茶。」
这才方有侍女将清茶端上来。
「小的先前言道,苏州锦衣卫百户所上下对父母大人敬重有加,这也是锦衣
卫对大人的一份心意。」
郑鸢拱手道。
陈洪谧为人正直,却不迂腐,无论如何说,锦衣卫这千里迢迢为他准备的家
乡味道,这份情,他也是要承下的,面色上也不由和缓了许多:「还请郑总旗回
去代为致谢李百户。」
「一定带到。」
郑鸢郑重其事的站起身拜到,陈洪谧也是单手虚扶,算是多了份礼数。
却见这郑鸢再坐下后,方才满脸的谦卑顿时荡然无存,一脸肃然之中,多了
份桀骜,「方才是郑某代苏州锦衣卫百户所上下向大人致的私意,接下来公事在
身,还请大人海涵。」
他这一变脸让花厅中几人一愣:这厮变脸变得好快!也不由的心中一紧。
「某代锦衣卫百户李毅权问询知府大人三句话。」
郑鸢冷然拱手道,拱手的方向却不是陈洪谧。
「请讲。」
陈洪谧有些不悦的。
「敢问大人,可是有心应奉闯贼?可是存了北降东虏之心?可是有了自立之
意?」
郑鸢一口气问到。
「放肆!」
「胡说!」
陈洪谧和归尔礼同时怒喝道。
陈洪谧更是气得满脸通红,怒道:「陈某乃先帝丁卯举人,本朝辛未进士,
身负皇恩,十数年谨严执事,从不敢有半分懈怠,只为报答两帝知遇之恩,郑总
旗这番污蔑折杀陈某,若不说出所以然来,休怪老夫要使人大棒赶你出去!」
「好个知遇之恩。」
郑鸢也不着急,端过茶盏,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既是如此,为何陈大人
对朝廷处处掣肘?!」
「哼。」
陈洪谧冷哼一声,却是头一偏,也端起了茶盏,竟是不屑理他,倒是归尔礼
站了出来,朗声道:「历来朝中用度,自有规矩,可自崇祯五年以来,朝中屡次
三番向江南加赋,苏州更是一年三科,百姓举日艰难,敢问,恩府大人为民抗乱
命,是为护得一方平安,何错之有?去岁朝廷夺官催科,恩府大人甘为民辞官,
此大义,何错之有?朝中诸公贪得无厌,恩府大人不欲这民脂民膏被中饱私囊,
何错之有?!朗朗乾坤之下,此等忠孝中直的官员却屡遭尔等中伤污蔑,我才要
问一句: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番质问端是铿锵有力,大义凛然,只说得陈洪谧暗自点头,便是一旁的苏
盼凝也是异彩连连。
「说得好!」
这却是一直躲在假山后的陈问玉也忍不住喝彩了。
「说得好?」
郑鸢冷哼一声,「崇祯八年,贼寇张献忠陷中都凤阳,中都留守司朱国相战
死,凤阳知府颜容暄自杀殉国,皇陵被焚,数万百姓被屠;崇祯二年,东虏皇太
极入寇,直抵京畿!崇祯八年,东虏阿济格、多尔衮再次入寇,京畿周围一片焦
土,家家戴孝,东虏虏百姓数万北返,阿济格竟写'官兵勿送'四字,猖狂之极!自辽东女真叛明,至陕西贼寇横行,大明烽烟四起,处处用兵,敢问,这兵从
何来?粮从何来?又敢问,该如何消除这兵灾?」
「自当以圣人教化……」
归尔礼喃喃道。
「放屁!」
郑鸢怒喝道,「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