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道:“就怕老虎相争,倒霉的是我们。”
他们说的热闹,诸位令史、掌固、书令史们也好奇,姜魁自告奋勇去问:“于主事,王爷他说什么了?”
方才摇头的人时任都官司郎中,闻言吹着胡子眼睛一瞪:“还不去干活,卷宗都理好了?”众人一听,撇撇嘴都作鸟兽散。
这厢殷元昭留下汪其,正是要了解曲如风之事。他先前不在上京,对此了解不多,只寥寥听说几句。
“汪其,曲如风一案,你且详细道来。”
“是,”汪其上前一步说,“曲如风,年四十有余,常年在锦州崖知县落山为寇,以收取往来商人过路财为生,江湖人称‘黑罗刹’。今年三月杀害锦州长史曹焱,被发现后逃亡。锦州刺史王宪上奏,言曹焱剿匪有功,被曲如风等人憎恨,趁夜仇杀。陛下命刑部下发通缉令,要求将人犯押解回京严厉惩治,以儆效尤。五月末,安州刺史在泉清县擒获曲如风,于六月下旬押解回京。七月初八,吴乾等人杀害狱卒,劫走曲如风。七月初十,赵平宜射杀共犯一人,王爷您,抓获曲如风和吴乾。”
“曲如风人在何处?”
“还关押在刑部大牢,不过他受伤沉重,太医署派了医官前来诊治,如今还不清醒。”汪其请示道,“王爷可是要审讯曲如风,下官这就安排提审。”
殷元昭摆手止住,站起来道:“本王去刑部大牢。”
阴暗湿冷的刑部大牢内,今日气氛凛然。
因狱卒伤亡众多,又害怕再次发生劫狱,郭平上奏嘉平帝,请求调派兵士前来护卫。之前金吾卫保卫不力,加之此事涉及王家,嘉平帝便命京畿大营调兵。玄甲营韩启遵圣谕,命校尉唐叔怀带领五百玄甲军到刑部大牢值守。玄甲精锐不比狱卒懒散,个个抖擞精神,腰挟横刀,把刑部大牢围的如铜墙铁壁,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大牢内天窗极少,唯有以墙壁上安嵌的铜灯照明。铜灯上方飘着浓浓的黑烟,熏得墙上乌漆漆的,有些地方还遗留着血迹,时间长了,变成紫黑星点,如同将死之人身上的斑疮。玄甲军十人一队巡逻,气势肃穆,让幸运逃生的狱卒也提着心谨慎起来。
还未走到大牢深处,就可听到鞭子挥动带起的风声,无故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这群猪狗辈,有能耐就一刀杀了我!”
吴乾整个人被缚在木柱上,手被铁链高高地吊起,脚尖堪堪顶在地上,身上皮肉翻起,红白一片。额头上全是汗水,杂乱的头发贴在上面,都快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他显然是个不肯吃亏的,口中不停大骂,唾沫横飞,掺杂的血水溅在络腮胡上,越发阴毒。
他仰天大笑一声,“想让我出卖弟兄,做你的白日梦!”
冯远生脸色一变,他们已经审了近半个时辰,无奈吴乾软硬不吃。他心中着急,担心再抓不住余党,嘉平帝怪罪下来,保不住官职不说,魏王那边也不好交代。
他上前一步,问道:“你们劫狱当日,有共犯几人……”
他话未说完,吴乾喷了他一脸血水,怪笑道:“哪里来的孬汉,连人都抓不住还做什么官,趁早收拾回家陪婆娘吧。”
冯远生怒上眉梢,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尤其是女儿进了魏王府,朝中哪个不高看他几眼。
他抢过狱卒手中长鞭,扬手一挥,习武之人力道十足,起落之间吴乾身上再现出道道血痕,皮开肉绽。每一鞭下去,吴乾的身体就往上一蹬,脚尖离地,整个人的重量全都仰仗吊起的双手,摇摆不定。脸上因痛狰狞,煞是恐怖。
不过吴乾也着实硬气,嘴角都渗出血来,还强忍着剧痛,愣是不叫一声。他看冯远生脸色气极,咧嘴一笑:“爽快!再来!快打死我,哈哈哈!”
冯远生还欲再打,林正阻止道:“冯将军,还请这边安坐。审讯的事,交给下官来就好。”
冯远生冷哼一声,扔了鞭子,沉着脸坐了回去。
一旁苏清见状,拱了拱手道声辛苦。
听在冯远生耳朵里十分讽刺,斜了身子气道:“苏府尹慧心妙舌,不如小试牛刀,也让我见识一番。”
苏清见他话中带刺,丝毫不介意。他二人虽分属两派,但如今却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嘉平帝限期已过,今日朝会又被训斥。余党要是再抓不到,大家一起倒霉。
林正年过三十,看着却像二十出头。他生的白净,又没蓄须,除了面上少了点笑意,活脱脱一个眉眼清秀的儒生。但常和刑部来往的人就知道,这人天生心冷,经手无数要案大案却面不改色。
他方才观吴乾为人极为讲义气,死活不愿吐露共犯形貌和踪迹,又联想到他们是为营救曲如风而来,猜想其中也许有隐情,便开口问道:“你们可知道,曲如风身犯死罪?”
吴乾闻言挣扎,缚手铁链被晃的哗啦作响,怒道:“放你娘的狗屁!我大哥是为民除害,曹焱那厮本就该死。看来朝中当真无人,连曹焱王宪这般狗贼都可治理一方,真是苍天无眼!”
“林郎中,今日主审劫狱共犯,先莫问其他。”冯远生没好气地道,他听吴乾说起王宪,心中一突,想起王赟的吩咐,连忙制止,生怕他再说出更多实情。
苏清垂眸,端起茶杯小心吹凉:“冯将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林郎中既然发问,定是有他的道理。你我且先看吧。”
冯远生心中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