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道出。
柳青云先是赞了声无巧不成书,随即又是一怒,凤目圆睁,忍不住拍着桌子道:“竟然还有这么一出。平□□压百姓还嫌不足,竟然这般欺上瞒下,真真可恨。”
殷元昭道:“他们无非倚仗有靠山。你是因何得罪他们?”
“这……说来话长。”
原来柳青云是绵州人氏,自幼失怙,一直靠着叔伯过活。半年前伯娘婶娘道家中生计不济,让他前来投奔锦州的姑母。两地相聚数百里,待他寻到锦州,得知姑母一家早就搬离。他心知伯娘婶娘容不下他,也不愿回去看人脸色,就在锦州赁了个小院,一边靠卖字画为生,一边准备来年的进士科。在锦州时日虽短,所见却不比绵州清明。他刚摆了书画摊子,就有杂吏上前收取税银,交不出就掀了他的摊子、毁了他的书画。他据理力争却被关进刑牢吃了一月牢饭。出来后乡邻偷偷告诉他,要在锦州过活,就要学会逆来顺受,要不然有苦头吃。
柳青云既立着青云志,怎忍看吏治败坏,随即写了一篇讥讽文章指桑骂槐。有支持他的学子暗中传阅,不料被“体恤民情”的韩敏在茶楼听见,又进了一次刑牢。
“这是第三次了,”柳青云愤愤不平数着手指,“前两回还有个理由,这次直接闯进家门把我关了进去。”他大口进了一碗茶,继续道:“我之前还以为自己是白日里撞鬼——运气太背。现在才明白过来,估计是知道王爷您要来,怕我出来拦轿喊冤,坏了他们的好事。”
“牢狱里可还有这样的?”
柳青云皱眉:“这就不清楚了。牢中关押的人犯太多,我也不曾与他们说过话。”他饿极了,闻着香味眼睛不自觉地瞄了瞄。
殷元昭将点心碟子往他那里推了推:“你不曾想过上告?”
柳青云指天发誓:“怎么没想!第二次出来我就想去上京,反正也要进京赶考,早去晚去也无甚差别。民告官不就杖三十,能为民除害也是男子汉当为。”
殷元昭听他扯了一堆,仍未说道点上,又问:“却是为何?”
柳青云搁下茶碗,抹了嘴角的点心屑末,嘿嘿气道:“这群混账王八蛋竟派人日夜盯着,哪怕你跑得出锦州城,半路也能给你逮回来,地痞流氓尽是他们的耳目。”继而歉声道:“头两回出来后,经常有人到我跟前来纠缠。方才见王爷提起此事,还以为他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冒犯了王爷,实在是对不住。”
殷元昭摆摆手表示不介意,心中暗道:难怪锦州城中诸人皆不谈政事,想来是身边皆是暗探。如此一来,“风言闻事”岂不是收效甚微。锦州下辖十三县,要真一个一个走访,耗时费力不说,王宪等人岂会干坐一旁。
柳青云见他面露忧色,问道:“王爷可有疑难未解?学生愿效绵薄之力。”
殷元昭抬眼看去,柳青云双眸神采奕奕。忽而灵光一闪,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柳青云听了抚掌大笑,不停点头称好。
“王爷,我在锦州也结交了几位朋友,届时请他们上堂作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齐越两人听得房中一夜未停,声音时高时低,心中亦是涌起兴奋之情,恨不能今日就解决了锦州这桩事。
第38章 一试矛兮一试刀
殷元昭顾虑的没错,“风闻言事”初行三日,几无成效。
一是王宪等人阳奉阴违,颇不配合。碍于身份没敢明目张胆地从中阻拦,只是殷元昭传唤之时,或是借口公事繁忙,或是称病告假。除此以外,地痞流氓日日混迹于道旁,扰得人烦不胜烦。二是锦州百姓被禁言已久,又察觉附近有官府耳目,惧怕王宪等人余威,一时之间皆持观望姿态,不敢多言。故而前三日城门口可说是门可罗雀,往来行人皆避之不及,唯恐一个不慎就惹祸上身。
等到第四日半上午的时候,锦州府衙的登闻鼓破天荒地被敲得震天响,似要冲破云霄,以达天听。
晴空碧蓝如洗,仿佛也被鼓声所惊,忽而云翻霞滚,严丝合缝地挡着日阳,不透半点光亮。
锦州多年未有此事,不止王宪等人听得心有疑惑,便是锦州百姓,听见鼓响亦是呼朋唤友,远远隔着看热闹。
在后堂商量了几句,王宪才带着韩敏整了官服步入公堂,抬眼一看,殷元昭已在案桌后坐得稳稳当当。两人心中一凛,恨不得能立刻送走这座瘟神,然而愿望难遂,仍是不得不赔笑在旁边落了座。
殷元昭见他们坐定,也不与他们客气,直接道:“来人,传击鼓者上堂。”
柳青云听到传唤踏进公堂。他今日换了一身蓝布衫,衬得人十分清俊。
韩敏本来眼皮就跳得厉害,见是柳青云击鼓,下巴都要落到地上。这人明明被关在大牢,怎么又出现在公堂之上。他倾过身子在王宪耳边低语,王宪眼中精光一闪,吩咐了几句。韩敏立马招手唤来衙役,让他即刻前去问明柳青云之事。
“草民柳青云,参见王爷,两位大人。”
殷元昭道:“柳青云,你击鼓所为何事?”
柳青云嗫嚅了一下,朝旁边先看了两眼,故作叹道:“王爷,草民、草民不敢说。”
韩敏默默“呸”了一句,皮笑肉不笑地道:“柳青云,你好大的胆子,既不敢说缘何击鼓。王爷,此人分明有意扰乱公堂,按律当杖二十。”他自殷元昭初次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