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本王真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他无奈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她低下头,默不作声为他更衣。
这套礼衣穿起来的确复杂,到处是束带和盘扣,就算是沈宁欢自己都折腾了很久,换成方长弈更不必说,他有没有那个耐心去穿都是一回事。
“好了!”她扣上最后一颗暗扣,开心地合上双手。轮到自己时,她当机立断,抱着衣裳躲屏风后去了。
二人穿戴整齐,在辰时之前终于上了轿辇。沈宁欢的内心很是忐忑,毕竟王府到皇宫有相当一段距离,方长弈倒是举步悠闲,仿佛是要去茶馆喝茶般。
不过,进宫对他来说也许和上茶馆差不了多少。
沈宁欢虽然在京城长大,但从小到大都没迈入过那扇高大森严的宫门,只知道里边很肃穆、很威严,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
许是觉察到她的不安,方长弈把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
“别害怕,见一下我皇兄和太后就行了。”
“我若记不住那么多礼节,怎么办?”虽然大婚前有女官特地来教习过,可这几天晕头转向的,她真怕届时会出纰漏。
“没事,皇上和太后更记不清。”方长弈低头,在她耳边低声神秘道,“你只要当做无事,他们不会发现的。”
沈宁欢:“……”
“芸豆饼嘞,烫手热嘞哎——”
听到熟悉的叫卖声,沈宁欢立刻精神了,掀开轿帘一看,果然正路过南辰区的大街,街心深处隐约能看见沈府大门。她勾着脖子回头看,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怏怏放下轿帘。
此时此刻,方长弈也默不作声看着她。
“是不是想家了?”
“我只是有点不习惯……”
沈宁欢担心他会介怀,正在措辞,方长弈却俯身过来,她连连后退,最后几乎歪倒在软凳上。
他单手撑在她耳侧,慢慢低头,在她眼角克制地吻了一下。
“后天便可以回沈府。”
沈宁欢自然清楚,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
“以后若还是想念,也可以把父母接来王府小住。”他又认真说。
真的吗?她微微瞪大眼睛。
即便她不说话,方长弈也明白意思,轻捏她鼻尖,失笑道:“你的家人,自然也是本王的家人,若他们愿意,住一辈子都是可以的。”
帷幔翩跹,轿檐下的金玉流苏琳琅作响,衬得两人之间格外静谧。她知道父母亲在家住惯了,搬过来肯定不现实,但这些话仍然让她心底很暖,他们是不分彼此的。
窗外不知不觉变得安静,集市的喧闹成了过眼烟云。沈宁欢撩开轿帘张望,道路宽阔而冷清,地上的汉白玉砖铺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两侧是规整肃穆的盘龙纹栏杆。
马上就要进北元门了。
沈宁欢立刻绷紧了神经,问:“若是遇见了其他妃子、大臣,或者皇子公主们,我要怎么办?”
方长弈深深望了她一眼,嗓音由于某些原因而格外深沉:“皇兄比我大三个月,目前只有一位公主,也只会爬而已。你若遇到了,可以逗逗她,其实就算捉弄也没关系,这么小不会记仇的。”
沈宁欢无言,她真是急糊涂了,居然会问这么傻的话?
“至于其他人,无须理会了。”方长弈淡笑,“他们要向你行礼才是,你看着顺眼就点点头吧。”
沈宁欢半信半疑,其间轿辇已经过了宫门,入目是笔直的长巷,能看见零星的宫人在清扫落叶,他们纷纷停下,低头行礼,直到轿辇离远了才恢复手头的工作。
不知走了多少跳长巷、路过多少道宫殿,轿辇终于停下,沈宁欢被他牵着手下了轿。
“恭祝王爷王妃新婚大喜。”
近在眼前的是一双双女官,领头的女子面容姣好,正笑着行礼,身后人也纷纷俯身下去。方长弈开门见山问:“皇兄可在凤延殿?”
“是的。”为首的女官恭谨回答。
他点头:“那便过去吧。”
女官再次福身,所有人分别退至两侧,迎送着二人往凤延殿走去。
穿过浩瀚的广场,他们拐进又一条长巷,这里十分清净,连风都是轻轻缓缓的,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