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片的空白，沈宁欢进退不得，也只好停在香雪阁门口。

“小姐，你看——”

她顺着兰鸢手指的方向看去，长街尽头是一辆镶金嵌玉的华贵轿辇，在艳阳照耀下简直熠熠生光，仿佛还能听见金玉琤瑽的清脆声响。

沈宁欢并不常来荣锦街，这轿辇也就远远见过一两次，但里边坐的是谁她还是有数的。华丽铺张到这个程度的，全京城也只有一位，佑王方长弈。

“真浪费……”沈宁欢小声和兰鸢抱怨。

待轿辇近了，她却发现，虽然珠宝玉石不要钱似的用，但出乎意料的是搭配相宜又讲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庸俗，看来这个佑王审美水平还是过关的。

轿辇将行至跟前，满街的人纷纷欠身，沈宁欢也只能跟着行礼。她虽低着头，却一脸忿忿不平，她本来就因为青竹园被强收的事儿对佑王没好印象，这下更是反感了。

——明明不得坐轿子，他偏要无视规定，怎么高兴怎么来。

嚣张！任性！无法无天！

金玉碰撞声渐近，大片的阴影罩过头顶。车仗最末的尹落不动声色扫过沈宁欢一眼，稍有些讶异，快步靠近了轿子，似乎低声同王爷禀报什么。

沈宁欢全程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轿辇从跟前路过时，垂帘被微微挑开了一角。

待辇车走远，大街上原本压抑的气氛又恢复活络。沈宁欢挽着兰鸢继续逛铺子，挑了些自己中意的胭脂和簪花，又进了一家主营各色手钏的首饰铺子。

一只白底青翡翠手镯吸引了她的目光。水头足，色泽温润不反贼光，质地又纯净，沈宁欢只看一眼便有了命中注定的感觉。她心中欢喜，这镯子配自己那件鹅黄色裙子，再合适不过了。

“掌柜的，这只玉镯怎么卖？”

“沈姑娘真是有眼光。”老板见她八成是要买了，眼睛笑眯成一条线，“这镯子质地相当不错。沈姑娘是老顾客，我给你打个八折，三十五两吧！”

沈宁欢心里默默掰扯了一下自己的零花钱，觉得能接受，便道：“可以，那麻烦掌柜——”

“呀，这不是沈姑娘吗？”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高高扬起，沈宁欢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真是明知故问，一听就是来找茬的。

胡秋盈慢悠悠迈过门槛儿，胳膊还挽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富家女子，和她同样步伐，同一款趾高气扬的表情。

今日沈宁欢身边孤立无援，是个好机会。胡秋盈笑眼盈盈打量着她。

胡秋盈自十二岁那年，在父亲生辰上见过云祈一面后，心里便认定了他。云祈和沈宁欢订亲的时候，她还蒙着被子偷偷哭了一场。

她确定云祈是对她有好感的，他甚至还送过她无念寺的手钏，怎么就被沈宁欢捷足先登了呢？

当然，胡秋盈并不知道，那手钏是云祈陪容觅去听禅时顺便买的。她只一味庆幸他们婚约解除了，并真心实意地认为是沈宁欢有问题。这样横刀夺爱又不检点的人，凭什么能跟云祈在一起？

老板知道这边的顾客也得罪不得，连忙上前，赔笑道：“是胡姑娘和任姑娘啊，进来慢慢挑。”

沈宁欢本来想直接走人，但奈何实在舍不得那镯子，便当做没听见一般自己挑自己的。

“我好心好意打招呼，沈姑娘却理都不理，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沈宁欢忽然想起林亦的话，深深觉得他说的太有道理，拐弯抹角干嘛呢？有话直说不就成了？

“别跟这种小家子气的一般见识。”被称作任姑娘的女子开了口，她在沈宁欢和玉镯之间巡梭了几个来回，眼中闪过几分算计，轻笑着将那白底青玉镯拾了起来。

“老板，这只镯子什么价？”

沈宁欢当即瞪了她一眼。

“三……三十五两。”老板看了看沈宁欢，又看任姑娘，一脸尴尬，“可是这只镯子已经——”

“已经如何？”一旁的胡秋盈突然发话，底气十足道，“贺老板，我这位姐妹难得挑到喜欢的，你忍心让她空手而回？”

沈宁欢就不明白了，她先到的，两边出价也一样，为什么老板一副如此为难的模样？她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的吗？

华贵的轿辇已在街尾停了许久，尹落远远望见胡秋盈也进了首饰店，又低声和方长弈禀报。轿帘被紫檀折扇挑开，男子朝首饰铺子默然遥望了一眼。

第12章

这一边，胡秋盈见老板已经动摇，又笑盈盈补充道：“我记得上次爹还说，贺老板是老朋友了，以后进货考虑给您九五折呢。贺老板会做生意，咱们彼此也是互惠互利。等我回去了，一定再和爹多唠叨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