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觉皇兄这次说不出什么好话。
“削了爵,往日优厚的俸禄自然也没了,这段时间……你确定你不需要救济?”
方长弈没接话,细细琢磨,皇兄这是在挖苦他?
他拍了拍皇上的肩,面无表情道:“多谢皇兄关心,但臣弟也是能自力更生的人,请皇兄不要看轻才是。”
方长弈被禁卫“押送”走了,子修阁又恢复一片冷清,皇上传了近身的内侍进来,又细细询问午后惨案的来龙去脉。
“佑王来得气势汹汹,二话不说把人摁在地上,哎呀。”
“汪大人怎么喊都没用,那惨叫声啊……”
“还有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都被王爷给扔水里了,这……说句不当的,这做得也太过分了!”
皇上黑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地听着,任谁看都是气极的模样。
“汪大人也是无辜。”最终,他悠悠叹气,“厚葬了吧。”
内侍一脸惊恐抬起头:“皇、皇上,汪大人还有一口气儿呢,要、要埋了吗?”
还没死?
之前不是说给打死了吗?方长弈竟还顺便糊弄了他一把?
皇上慢慢转过头,狐疑问:“他现在如何?”
“人已经废了,脑子也被打傻了,就吊着一口气儿。”内侍老老实实回答道。
“行吧。”皇上随意挥了挥手,“把人送回老家去。”
城北整条通济街都是汪靖贤贪来的产业,这次要全数查处回收。
至于方长弈……皇上略笑,也随手拿了个蜜桔慢慢剥起来。
胆子这么大,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第21章
沈宁欢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床边的兰鸢大喜过望:“小姐,你终于醒了。”
大约是心里面踏实了的缘故,这一觉睡得很饱,沈宁欢仔细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她跪在衙门里边,然后晕了,然后林亦来接她……
林亦?
沈宁欢将四周环视了一遍,很清雅的小竹屋,有浓浓药香,她睡的也是一张竹床,兰鸢守在旁边。除她和自己之外,屋里只有一个正在玩儿九连环的小药童。
“兰鸢,这里是……”她喃喃自语,忽然猛地抓住兰鸢的手,“哥哥和爹怎么样了?”
兰鸢笑得眉眼弯弯:“放心吧,老爷和二少爷已经平安回家啦,没人再找咱们麻烦。林公子的手下说你在衙门晕了过去,现下在医馆休息,我便急急赶来接你。”
“是吗?”一场风波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沈宁欢将信将疑看着她,好半天才慢慢放下心。原来,当时在轿子里她没有听错,林亦说的是真的。
她把整间屋子仔细看了一遍,末了,又不甘心地往窗外张望。
林亦不在,也寻不到丝毫存在过痕迹,像转瞬即逝的一阵风。
“他有说他去哪儿了吗?”
“那倒没有。”兰鸢摇摇头。
“嗯……”她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又想,林亦也没有义务一直守着自己,不在这里不是很正常的事?
沈宁欢撑坐起来,发现手里竟拽着一件玄色氅衣,可能睡梦里拽习惯了,醒来也没立刻发觉。氅衣的料子很华贵,尺寸也宽大,明显是男人穿的。
她慢慢想起来了,当时在轿中,林亦怕她冷就给她披上了自己的衣裳,所以这件氅衣是他的?
“小姐饿不饿?”
沈宁欢倏地回眸注视她,忙不迭点头。心中大石放下后,她终于知道饿了。
“嗯,月儿煮了些红枣粥,我这就去给你热一热。”兰鸢说完,便转身出了竹屋。
月儿,应当就是这个小药童了吧。沈宁欢看着专心致志拆九连环的小姑娘,心里想。
屋内陷入特别的安静,甚至连后厨热粥的声音都能依稀听见。沈宁欢下意识回头,手边的氅衣仿佛仍然有那时的温度,依稀闻得到很清冽的草木香。柴火的哔剥声忽地传过来,她心虚不已,又做贼似地把衣服放下,心不在焉叠好它。
不一会儿,兰鸢就端着碗回来了。
这一餐,沈宁欢整整吃了两碗粥,外加一个酥油饼。
填饱了肚子,沈宁欢问小药童:“月儿,你家主人在哪里?”
“他在后院打瞌睡呢。”月儿回头,圆溜溜的眼睛忽闪,软糯的小奶音慢吞吞回答。
“好。”沈宁欢起身,想了想又笑着道,“谢谢你帮我煮粥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