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韶最受不了她伤心的样子,尽力想让她开心。
他故作严肃地拍了拍母亲肩膀,沉下声来,“这是男人之间的斗争,你不要管太多。”
“你这孩子……”盛思仪被他堵的说不出话。
“妈,不怪你。”苏韶道,“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你不需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况且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我走了以后,你就能开始新的生活,不用天天往医院跑……”
“就不能……留下来吗?”盛思仪本来还想反驳他,听到后半句后,什么心思都散得干净,压在心底的情绪再次突破屏障。
人都是会死的,最怕的是留下遗憾。
苏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遗憾,但是盛思仪和闻珩显然都不这么想。
他还没来得及长大,没有娶妻生子,没有自己的家庭,没有中年没有晚年,酸甜苦辣在二十岁断的干干净净。
苏韶摇头,“不能留下来。”
他回答的很果断。
尸体安葬之后,苏韶就知道了这个结果,没有转圜的余地,也没有太多不舍。
盛思仪抽气一声,用手擦了下眼角,笑道,“晚上想吃什么?还想吃蛋糕吗?时间来得及,妈妈可以给你做。”
“好啊。”
盛思仪去了厨房,只剩下兄弟两个沉默无言。
好半晌后,闻珩才道,“颜冬心做的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苏韶说,“你都查到了什么?说来听听呀。”
“不知道就算了。”闻珩说。
他本来是不信鬼神的,从苏韶出现的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无论苏韶是死是活,都是他的兄弟。闻珩习惯了稳重,也习惯了像长辈一样管教年幼的小弟。他不想让家里的孩子接触太多龌龊,不如让他安安心心地,度过最后一段时间。
“呿,吊人胃口!”苏韶道。
盛思仪做了一个很大的蛋糕,里面用奶油混合草莓和蓝莓的果粒填充,外面一层厚厚的奶油,用各色水果装饰好。
苏韶看着颜色鲜艳的蛋糕,眼神有一瞬间黯然。
如果傀儡能尝出味道就好了。
他积极包揽了分配蛋糕的任务,给妈妈哥哥各一块,剩下的全部拉到自己跟前,“都是我的!谁也不能抢!”
“不跟你抢,不用这么护食。”闻珩笑道。
晚饭除了蛋糕之外,还有排骨和其他蔬菜,丰盛极了。
他们把每一次用餐都当做最后一次团聚,恨不得时间能停止下来。
吃完饭后,三人又坐在沙发上一起看了一部老电影,苏韶哔哔叨吐槽了老半天。
晚上睡觉时,苏韶做了小时候都没做过的事。
他抱着被子和枕头,悄悄溜到了闻珩房间里,大爷似的趾高气扬。
“你,过去点!”
闻珩靠在床头,带着眼镜看书。
苏韶过来后,他神色中没有一点惊讶,只是淡定的推了推眼镜,坐在床上没有动作。
苏韶有点怕他戴眼镜的模样,没敢再说第二遍,直接用行动告诉他,他是不会退缩的!
他把被子往旁边推了推,摆好枕头和自己的被子,上床盖好,凑合着闻珩留出来的缝隙,连翻身的空间都没有。
闻珩看了他一会儿,认命地挪到了一边,“不要告诉我你怕黑。”
“我就是怕黑,不行吗?”苏韶跟他顶嘴。
“行。”闻珩哄小孩似的拍拍他的被子,调侃道,“需要我讲故事哄你睡觉吗?”
苏韶眼睛一亮,“讲讲讲!”
闻珩:“……”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不能反悔啊!你不是一直信服什么,不能对孩子说谎,以身作则什么的吗?哈哈哈哈,快来给爷讲故事!”
闻珩眯了眯眼,嘴角露出温柔的笑容,“谁跟你说的?”
“你自己说的呗!怎么,还不让人听不成?”
小孩子长得快,相差七岁的兄弟身高差距明显。但是等苏韶进入青春期,两人越来越接近,闻珩就比他大了几岁而已,凭什么对他管这管那?
苏韶的叛逆心就是那时候加重的,尤其听到闻珩一本正经的说该怎么教育他时,简直要气炸了。
闻珩翻了页书,流利的英语从他嘴中吐出,夹杂着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专业术语。
苏韶本来就是靠家教学习,不喜欢也没人逼他,英语差的一批,什么都听不懂。
不过这人讲的英语可真好听。
苏韶动了动身子,寻找到舒服的姿势,慢慢闭上了眼睛。
闻珩放下书以后,苏韶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