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堂而皇之地将她留在身边。
于是第二天刚上完课的方仲离,就这么被请到了书房,当听完顾侯爷说明意图,他便“啧啧”抚掌道:“想不到侯爷看起来英明神武,竟是如此人面兽心,背地里对自己的妹妹有这般企图!”
顾远萧见他看自己的神情活像看着个变态,面容一冷,敲着桌案道:“我是找先生来商议,不是让你来教训我的!”
方仲离一瞪眼:“兄妹天伦、夫妻恩爱,绝不能混在一处,这才是乾坤正道。侯爷竟想着娶妹为妻,便是色.欲迷心,乱了lún_lǐ纲常,实在令人鄙夷。”
顾远萧快被他气笑了,嘲讽道:“先生自诩得道君子,雅正高洁,为何出口就断言我是因为色.欲呢?”
方仲离梗着脖子轻哼一声:“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顾远萧无奈地按着眉心,简直想敲醒他的榆木脑袋。这人一生不通情窍,在他的认知里,兄妹和夫妻的差别,大约也就是那档子事了,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先生只需信我,我对双华绝不是一时的贪恋,更无关肉.欲色相,我若娶她为妻,必定会宠她爱她,护她一世无忧。”
方仲离听他这话说的十分真挚坦荡,不知为何,竟突然想起十几年前,鲜衣怒马的白袍将军,甘愿跪坐在醉倒公主身旁,温柔地为她穿上靴子。
他摸了摸鼻子,莫名有些被打动,重又坐下道:“那侯爷准备怎么做?”
顾远萧按着袖口道:“我想你同我一起去找公主,告诉她那件事的真相。”
方仲离差点从椅子上弹起,道:“当初可是你说的,公主性子娇纵,若是她知道苏兄叛国的真相,必定会去陛下面前大闹,到时候事情会难以收拾,甚至连侯府都会被牵绊进来。而且苏兄生前也曾逼我发誓,绝不能让公主知道一切。”
他还记得,那日在城楼之上,一抹残阳如血,苏少陵终于做出那个决定,他面上不现任何哀伤,只是遥遥望向京城所在的方向,道:“就让她觉得我是个奸佞小人,乱国罪臣,恨我怨我也好,这样她才能好好活下去。”
他猜的果然没错,后来公主不光活了下来,还嫁人生子,从未失去性子里那一抹恣意的亮色。可当方仲离听见长乐公主大婚的消息时,气得在他为苏少陵立的衣冠冢旁坐了许久,可当同样的斜阳照在墓碑上,他突然又释然,将最后一张黄纸投入火堆,默默道:“若是你在天上看到,也会为她欢喜吧。”
顾远萧见他突然定定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被牵起何种回忆,叹了口气道:“我原本是想,先安排她们接近对方,有母女缘分牵绊,她们自会产生亲近。事实上,我猜的没错,公主确实是将双华当女儿在疼爱。等寻到时机,能为苏将军洗清冤屈,保得其他人不受牵连,尘埃落定后再让她们真正相认。可现在我等不了了……”
他想起公主那日在皇帝面前说的话,也不知信王用了何种手段,竟让公主坚信双华与他情意相投,自己倒成了阻人良缘的拦路虎。
于是他捏紧拳头道:“也许以前,是我们太小瞧公主,既然这么久了,都没法寻到一个良方,若是加进公主这味猛药,事情便能有个突破也未为可知。”
方仲离皱着眉思考良久,终是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愿看苏兄一直含冤埋于地下,侯爷想怎么做,我在旁助你就是。”
顾远萧微微一笑,朝他点头道:“那便劳烦先生了。”
第二日,公主坐在那间布置清雅耳房里,翻开一本字帖,手指抚摸着空白处遒劲的小字,不知不觉,便泪盈于睫。
初初见他,她便如同被摄走魂魄,满心满眼全都是他。
她自小就是说要便要的性格,从不在意旁人眼光,于是缠着皇兄,让他入宫教自己写字,可她性格浮躁,又有男色再旁,哪里能沉心练字,故意笑着撩拨他:“这些字帖都太闷,不如你带我出宫去玩好吗?”
可苏少陵却是正襟危坐,提笔在字帖上写下注释:“公主若觉得太闷,臣便试着让它们不那么闷。”
她撅起嘴,一把抢过他的笔,脸靠过去问道:“不知苏都督,究竟钟意怎样的女子。”
苏少陵无奈叹气,仍是按着面前的字帖道:“我喜欢字写得好的?”
她觉得这仿佛是对自己的嘲讽,很不满地将狼毫甩给他,背过身生闷气,这时,却又听他轻轻加了句:“所以臣才答应陛下,来教公主写字。”
一滴泪落在字帖上,让公主猛地从回忆里抽离,心疼地拿帕子去沾着那块湿迹。
她是到后来真正静下心来练字,才发现那字帖上的注释,句句都是他精心想出,或教她拆分结构,或插进一段关于这行文字的轶事,令她在抄写时,忍不住莞尔一笑。
后来,这字帖变成了她仅有的回忆,要过很久,才舍得碰上一碰。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通传:“公主,长宁侯求见。”
公主擦了擦眼中的泪,然后将字帖合上,站起小心地放回柜子里,再打开门,对着前来通传的小厮,神情淡漠地抛下两个字:“不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