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怀了孩子,不单单安国公夫人欢喜, 便是整个安国公府, 也变得雀跃起来。
安国公一直想进去瞧瞧自家女儿,安国公夫人却斜他一眼, 阻止道:“念念现下正需要休息,又有丞相大人守着,人家夫妻说体己话。你进去除了打搅他们, 又还能做什么?”
安国公却闷闷说:“好歹是我一手养大的亲女儿,如今我有亲外孙了, 难道还不能进去看一眼么?”
“你懂什么?”安国公夫人便拉着他往外走,“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丞相大人格外珍重,抱着念念都舍不得放下来。这个时候, 夫妻之间正是话多的时候。你若真要想去看,日后多的是机会。”
“若没有我,他还见不着念念呢!”安国公仍旧不理解,低声抱怨:“妇道人家, 总拿小人之心揣君子之腹。”
“你呀, 你呀,”安国公夫人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样,拿手指去点他的脑袋:“你就是活得太糊涂!若不是丞相大人,念念如今还在那个吃人的地方, 何时轮得到你得意!”
安国公还欲争辩, 这时, 里间却有人出来了,正是跟在丞相身边随身侍奉的奴仆。行礼以后,便对安国公夫妇恭谨道:“国公爷,夫人,丞相夫人初次有孕,正是体弱嗜睡的时候,丞相大人说,今日先带着夫人回府了。只是,若是二位想来探视,丞相府随时都欢迎。”
安国公夫人一怔,却温和笑着道:“那儿到底是丞相府,念念又已出嫁,从来便没有这样的规矩。”
安国公登时便打断道:“丞相大人放心,便是为了念念,我们也自会经常去的。”安国公夫人瞪他一眼,声音一哽,却没将话接下去。
奴仆只笑着说:“丞相夫人是丞相府唯一的女主人,二位又是夫人的生身父母,若是二位陪着,夫人孕时,才会顺心。既是对夫人有益,丞相大人又如何会反对?”
安国公连连称是,安国公夫人暗中瞪着他,终于是无语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安国公府上下皆知丞相大人宠爱夫人,夫人有孕,无不是满心欢喜,却唯独……除了姜珞云一人。
顾长卿待姜念念情浓,时时捧在手心里宠爱着,如今姜念念又有了孩子,只怕这情分是更深了。这一幕幕,尽悉落入姜珞云的眼中,她竟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只知道从骨子里,觉得有多酸涩。
婢子知晓她心意,便低声劝道:“纵使小姐心中再有什么放不下的,只是如今这些事情也都成了定局,小姐不必再与二小姐作对了。”
是啊,……昔日陛下的女人,嫁给了丞相,便迅速怀上了臣子的孩子,这又如何不能成为长安城热议的话题呢?只怕若是她再添把火,明日便可将丞相府推上众矢之的的位置了。
姜珞云想到这儿,便是一笑,低声说:“你说的我又如何不清楚,事到如今,我有什么资本同她相争?咱们回去罢,在这儿看着她,反倒是碍眼。”
婢子见小姐想通,便再也不语了。
待到大半个时辰过去,姜念念的精神才算是恢复了些。她见着窗外的小雪仍旧下着的,眼睛微微一眯,而在内室中,顾长卿就坐在火盆边上的桌案旁喝茶,一面等着她。
“睡饱了?”他问。
“夫君,你过来。”姜念念沉静了一会儿,方轻轻说。
“怎么了?”顾长卿放下茶盏,疾步往榻前来了。
姜念念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前,娇软低语道:“……就在刚才,我觉得似乎是孩子在踢我。”
顾长卿眼睛微微一眯,“你方才没有听见大夫说么,咱们的月份孩子方两月不足,哪里来的会踢你的肚子?”
姜念念却低低说:“可我就是感觉到了。”
分明知晓她说的一点没有道理,顾长卿抿唇,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还是道:“……我都知道,夫人辛苦了。”他细致捧着姜念念小腹,眼底添了几分柔意,沉声说道:“孩子,你要乖些,这个时候安分点,可不能累着你娘亲了。”
姜念念心里原是甜滋滋的,露出一丝娇美的笑容来。“他父亲待娘亲好,等着他长大了,我也会告诉她的。”她软软说道。
顾长卿唇畔露出淡淡的笑意,“等孩子长大了,我便会与他一起保护他的娘亲。”
姜念念低垂下眼去,眼睫在脸上覆下一层柔美的阴影,“这可你说的,咱们孩子也听见了,不可反悔了。”
顾长卿看她一眼,淡淡的道,“我何时反悔过?聒噪。”
窗外的长街上仍旧热闹,走动的人来来往往、人影攒动。夜空中有烟火,映亮了大半的夜空。
辞别安国公夫妇后,顾长卿便带着姜念念上了马车。外面的风雪片刻都没有停歇,叫人只觉得刺骨生寒。
顾长卿将大氅盖在姜念念肩上,将她掩得严严实实的,才说:“不要冻着自己,也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