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密布中,几道玄金云光在她四周明灿不可逼视地喷施而出,直接朝那群腐尸冲了过去,犹如蛇鞭抽着他们桀桀叫嚷地后退。细看,便能看出这些玄金云光其实是由黄色符纸结成。黄色符纸肆意飞舞中,整个山寨有一半陷入这股明亮中。
这股明亮让素来见光死的李圣香晒得浑身疼痛,他急忙低头挡着眼睛后退,不甚被绊倒,身旁的李相国赶紧将他扶到阴暗角落,但见自家小儿就连唇色都淡若无红,他阴戾暗生地抓起几把长剑射向华锦媗。
凤金猊的袖影剑急忙出鞘,半空截断射箭,然后踩着腐尸头顶快速翻飞到华锦媗身边,下一刻韦青亦是紧随其后落到华锦媗身边,二人合作扫飞李相国的断刃。
韦青知道华锦媗对李相国心生忌惮,果断扑剑而去,李相国与之交织混战时,突然间眯起了眼,仗着术法跟武功交织而成的诡异,在某个瞬间占据上风,意欲伸手扯掉韦青的面罩一窥究竟。凤金猊唯恐韦青败露,就抓剑助阵,即便李相国有术法跟武功交织一身非常诡谲,但凤金猊和韦青两人凭借多年丰富的实战经验联手逼得李相国捉襟见肘,某个时刻终于——一柄似曾相识的术法黑剑轰然射出。
“果然——”
华锦媗轻柔无闻地说,然后抬手虚空一抓,数十条鞭打腐尸的符咒回旋着绕到凤金猊和韦青身边,将他们快速扯过来。但庭院腐尸就再度不受控地发狂,她正准备回甩,可一阵阵“咻咻咻”趁机偷袭,是李相国的黑剑转而射来,术法之风太劲强,还未咫尺距离就已将韦青面罩直接刮飞。
遮脸黑布一飞走,韦青有了片刻的慌神,下意识要防御时已慢了一步,剑尖已逼近鼻梁咫尺前,可庆幸的是——从旁伸出一只白皙瘦长的指掌挡在他与黑剑中间,然后五指张开,龙吟凤啸瞬间响彻九天。
这柄术法与武功交织而成的黑剑陡然回退,颤巍巍地悬挂在李相国身旁,似是警惕。
“玄龙金凤?”李相国始终微眯着的黑眸,好似因她这一刻而睁开了!“……唐迦若?”
“……孔雀的术法?”赫连雪望着华锦媗,颤了下,立即转头望向李相国:“……跟当初攻击画眉舫那柄剑?”
华锦媗眉心的朱砂在这一瞬扩散为幽冷魔魅,无声的气流席卷了四周:“是你!看来李相国不仅深懂天师宗不外传的续命秘法——婆罗花,还术武双修,让人自叹不如呀!”
李相国蹙眉。他见多识广,刚才交织混战已大致看清黑衣者所使“离人剑”乃江湖高手肖定卓所创,可肖定卓年逾四十,这黑衣者却是正值青春少年,绝非肖定卓,故而——“哼,能让圣裁门的左护法屈身当护卫,华小姐术法高强亦是不逞相让!”
华锦媗冷眼望去,压下心中最隐秘的寒意,笑道:“相国谬赞,咱们彼此彼此。”
李相国冷冷看着他们,眼中只剩下冥黑的杀意:“看来,今晚是不能留你们活口了?”
凤金猊捏紧袖影剑,指骨咯咯作响:“相国大人!虽说您我非同一辈,但亦同朝为官,若你为了一己之私对拥有世子诰命的我和赤炎军、朝廷家眷动手,此罪滔天。”
“所以不留你们任何一个活口,就不会有人知道。”李相国然后高喝一声,隐藏在暗处的相府隐卫顿时蜂拥而出,尾随他铺开屠戮。
凤金猊和韦青两人急忙迎战,庭院中腐尸群亦是在李圣香的笛声中暴走。交织混战,尘土飞扬,血光四溅。
华锦媗看着李圣香,薄唇微启,一字一句:
“——玄!”一条光鳞闪耀的森黑龙影盘旋在她右侧,翔天之龙!
“——金!”一只璀璨辉煌的黄金龙影呼啸而出,涅槃之凤!
一龙一凤交缠而现,冲天而起,使得天空瞬间部满烈焰日光,绚烂绮丽,照得人烟都微微刺痛。然后龙吟将漫天阴云吹散,凤则盘旋化成一轮日光挂在苍穹之上,照得山寨亮如白昼。
那些腐尸被这股“日光”照得浑身滋滋冒泡,在颤巍巍攻击中逐渐瘫软融化,李圣香亦是被这股强光照射到断奏,他转过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她,日光映入双眸,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小锦,我不能见日光,你要晒伤我吗?”
“那你就收手!”华锦媗沉声喝道,但李圣香只是凝望着她,幽深的目光好似一泓冷潭。“如果我收手,你还是要跟凤金猊!如果我不收手,你就反抗我?”他的白衣随风飘扬,有种令人心碎的风华绝代。
风声、雨声、电闪雷鸣声,他却能清清楚楚听见华锦媗的轻轻一声:“是。”
李圣香的眼中,那晶莹剔透的光芒,顿时一闪而灭。好,他似笑非笑一声,凝视着从小到大都难以忘怀的这一个的心尖人,唇边扬起华丽而凉薄的微笑:“那我们一起同归于尽吧。”
这一句话很轻,却利落斩断了他的最后一丝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