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与公子素未谋面，大约是公子真的弄错什么了。；程晚如态度淡定，坦然看着他。

沈三公子收回打量的眼神，笑了笑，却忽然反问道：；兄台难道就不好奇究竟沈某弄错了何事？；

程晚如微笑示意，态度已经明确告诉他了，她并不好奇。

沈三公子目光又重新落到她身上，异样一闪而过，依旧笑意温和如春风，；兄台虽穿着普通难辨身份，但举手投足皆是气度不凡，想必不是寻常人家，容沈某唐突问一句，兄台是哪家公子呢？；

程晚如神情不变，心中却好不耐烦，这沈三公子句句话意在套出她的身份，如此坐下品茶也没了心情，她站起身来，淡淡道：；多谢公子茶点招待，只是在下还有要事要办，先行告辞，改日再来。；

；阁下且慢行。；沈三公子也跟着站起了身，颀长的身形挡住了她的去路，笑道：；沈某这里有些前朝礼部员外郎柳申的书画，不知兄台可有兴趣观上一观呢？；

程晚如迈出的脚步顿住了，前朝的柳申？她平日并无什么特别喜好，唯独好些文墨诗句，但凡好字好画，她都不愿错过。沈三公子提的这个柳申她当然听过，柳申在前朝担任过礼部员外郎，做官并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但此人是个书画痴，练得一手俊迈豪放的好字，更是擅于临摹古人书法，达到乱真程度，是前朝第一书画大家。

沈三公子见程晚如游移心动了，满意地笑了笑，吩咐许多道：；去后面将那幅临摹《兰亭序》的字拿来。；

许多犹豫了一下，道：；公子，那幅画平日里公子很是宝贝，确定要拿出来吗？；

沈三公子冷了冷脸色，道：；许多，你办事越发话多了。；

许多打了个寒噤，收起嬉皮笑脸，不敢多言，忙转身掀了竹帘去了后面。

不一会儿双手恭敬地捧着一个画卷来，程晚如便也干脆重新落座，到也不觉得尴尬了，为了能一睹前朝第一书法家的笔墨，她多坐一会儿又何妨？

画卷被展开来，顿时，有一种奇异的香味混着些尘土味扩散来，程晚如下意识地屏住气息，警惕顿起，但一眼瞥到那婉若游龙般的字体，；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笔势委婉含蓄而又遒美健秀，虽没有亲眼见过王羲之真迹，但柳申此幅却大有意境，若说这就是王羲之真迹她也相信。

程晚如站起了身，内心隐隐有些激动，却维持住了镇定，她大步踱到画面前，想要将那一字一字看得更加清楚，一时之间眼里只剩下了这《兰亭序》，再无其他。

沈三公子一直在留意着她，见她已然有些着迷，便在旁说道：；柳申早期的字画虽遒劲有力，但太过犀利失了平和，后来听闻他废寝忘食研究王羲之的字，几经磨练，这才有了成就。；

程晚如；嗯；了一声，收回目光，转看向沈三公子，疑惑道：；沈公子何来柳申宝墨？；

沈三公子笑了笑，道：；沈某亦是个好书画之人，平日闲来无事便四处搜寻珍宝，这便让沈某寻到了，你说这可算沈某之幸？；

程晚如随即浅浅一笑，道：；那正说明沈公子与这宝墨有缘。；

沈公子精致的脸上浮出一丝异样，清澈的眸子却总有些不真实的光，他仿佛是一个谜，程晚如心中还有些疑问，却没有说出来。

比如，这幅字，她年幼之时也曾听闻失传了，且是因为画里面有个惊天的秘密，导致多少人为了寻此物而引起一时惨案。至于是何秘密，传闻又是否属实，她并不知，也因此，这个疑问，她没有问出口。

或许，真如他所说，得到这幅画，也是机缘巧合罢了。

；沈某家中还有些名家珍宝，不如兄台随沈某回去再观赏一下？；沈三公子命许多收起了柳申的《兰亭序》，一边又询问程晚如的意见。

程晚如轻摇头，往下门外昏暗，轻言道：；多谢沈公子，只是在下出来已久，是时候回去了。；

沈三公子也不强留，只关心道：；不知兄台家住何处，沈某叫人送上一送？；

程晚如婉言拒绝，；家住得很近，不烦劳沈公子了，今日承蒙沈公子邀在下观字，不胜感激，改日定当登门致再与公子品茶赏画，在下就先告辞了。；

；既然如此，沈某就不远送，兄台仔细看路便是。；沈三公子拱了拱手，目送程晚如转身离去了。

许多将程晚如送出门口，这才回来，一边收拾桌上的茶碗，一边朝沈三公子道：；三爷，那幅字为何要拿出来让他瞧，万一被发现了，岂不是……；

沈三公子；啪；的一声将一直拿在手中的纸扇撑开，行云流水的字体跃然于纸扇之上，那字，似乎比刚刚那幅《兰亭序》还要妙上几分。

沈三公子唇淡淡一勾，有些诡异道：；发现又能发现出什么来，那幅画不过是个障眼法，骗一骗世人罢了。；

；原来一直放在后面的画是假的？；许多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道：；三爷您做事是越来越让小的弄不明白了，先是前几日突然将那幅画送给一位夫人，现在又是把假画拿出来让那位公子观看，三爷您有何目的？；

沈三公子将纸扇一盒，似笑非笑，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看着门外，道：；我要做什么，大约要等天祈教的人寻来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