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滞了一个世纪之久。忽然间,奥拉感到脚下一阵颤动,和她一同踏进石室的几个斯塔黎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呼,迪莱多则惶恐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他们所处的石室突然沉降了,托着众人的地板带着众人一同朝地心落去。从未体验过的陷落感和缭绕在耳边的碰撞、摩擦声让奥拉瞪大了双眼。她瞧向身畔,迪莱多正双唇翕动着念叨什么,可周围的声音太吵,她什么也听不见,只知道这间石室正带着他们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丝悔意忽然在奥拉的心中滋生。她看着笨拙地护着自己的迪莱多,心里萌生出了这么个疑问——她默许迪莱多成为自己的代言,让他陪行至此,这事对吗?
随着一记钝响,沉降不休的石室又停了下来,一个黝黑的洞门现于众人眼前。奥拉扭头朝来时的方向瞧去,发现他们的立足之处和入口竟有数楼高的落差,令人赞叹的是,四面石壁在地板沉降中巧妙地塌陷出了一级级石阶,它们盘旋向上直通外界。
眼前的这一发现似乎让跟过来的几个斯塔黎人松了口气。有人沿着石阶一路跑了上去,随后招手朝底下喊道:“大人!安全!”
巫师点了点头,他跟身边的随从吩咐了几句话,便踏着石阶向上而行。奥拉瞧着他越缩越小的身影不禁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这位大人难道不跟他们一探精灵宝库吗?他好像不怎么在乎这里可能拥有的宝藏,他到底抱着什么目的?
“快往前走,孬种!”
就在这时,一声呵斥从背后响起,迪莱多被人猛推了一把,直直地撞到了她的身上。奥拉撑着他的肩膀朝留下的几个斯塔黎人望去,只见先前同迪莱多小有冲突的家伙正抱着臂肘,一脸挑衅地瞧着他俩。
“他在借机报复。”奥拉想到。
她刻意掐了一下迪莱多的胳膊,随后朝他摇了摇头,迪莱多顿时噘起了嘴巴。
“我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被这个傻子挑衅。”他小声说道。
短暂的沉默后,迪莱多突然拔腿冲进了面前的黝黑洞门。这出其不意的举动把奥拉吓到了,她追了上去,双脚刚跨过洞门便感觉到了异样。脚下踩踏的地方虽然坚实却不像石块,似曾有生命却已失去灵魂。倏然间,视野中的这片黑暗被星星点点的亮光驱散,只见难以计数的萤火虫在人前振起了翅膀。它们如嵌在宝库中的星辰,密密地攀附在四周,又因为突然到来的众人而从数个世纪的长眠中惊醒,成片飞舞。
直到此刻,奥拉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她的视线所及之处尽是树木的根茎,脚踏的阶梯是、在洞壁上蜿蜒爬行的是,而洞顶的景象则更为壮观,成片的根须与同样成片的钟乳石纠结缠绕,仿似一片倒垂的森林——这个地方的塑造者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隐藏了刀劈斧凿的人为痕迹,让一切看似自然的鬼斧神工。
“你在无人造访的森林等着谁?”奥拉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感叹道,几个迟疑了半晌才跟过来的斯塔黎人也被这从未见鬼的景象震撼的咋舌不已。
这片孤独地长眠于地下的“森林”彻底活过来了,原本秃露在人前的根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枝叶、披上绿苔。洞穴里还回响起了清脆的落水声,振翅飞舞的萤火虫成片飞向了声音的源头,而众人的视线则尾随着这条光带落向了洞窟的另一侧。
“快看那!”走在最前面的迪莱多扶着又一扇洞门回头呼喊道。奥拉快走两步跟了上去,紧接着,她便透过洞门看到了另一番景象——出现在眼前的地方像个七角庭院,每个角都竖着形似镜子的石板,硕大的钟乳石直指庭院中心,从上面滴落的水珠在下方汇成了一泓清泉。
“密拉之境?”奥拉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
在所有成文字的神话中,七镜古传是她所知道的最古老的起源传说。这则传说提及他们现处的世界是密拉之境的一个镜像,而密拉之境足有七个镜像对应七面神镜,它们结成圆环,围绕灵魂之泉矗立。
据说,早在埃族人和赛族人的先祖舍弃故土,漂洋过海至这片大陆以前,便有这则起源神话了,而远在大洋彼岸极西之地的君主,更是第一个试图将神境带入俗世的人类,他仿造密拉之境筑了一座镜之塔企图进入死后的国度,唤回亡妻,结果只唤来了诅咒和遗恨。现如今,多少世代已过,“七镜”却作为一种牌戏流传了下来。
但不管这个传说如何流传、怎样变形,那都是属于人类的神话。精灵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描摹人类的神话?
奥拉又把视线投在落满萤火虫的泉水边,有三座性别难辨、分不出是人类还是精灵的雕像映入了她的眼中,其中的一座雕像单手托着的个宝盒伸向前方。奥拉尚未来得及去看盒子里装了什么,那些斯塔黎人就把她和迪莱多挤开了。他们在盒子里一通探摸,一样东西被随手甩了出来。最后,这伙斯塔黎人一无所得地从雕像旁移开了步子。
迪莱多趁他们看向别处,立刻捡起了被他们弃之不顾的“破烂”,他看着掌心中的东西,走向奥拉道:“是个护符……你拿着它吧。”
说着,他硬将那东西塞进奥拉的手里,又转身打量起了四周。
奥拉低头看着静卧在手中的“财宝”不禁叹了口气——那是个草编护符,不知存在了多久,编成它的茎叶早已抽干,放在手中轻得几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