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脉脉含情的温柔目光被沉凝淡漠取代,两道剑眉中间竟隐隐显出法令纹。不再是如玉君子,反透出几分落魄豪侠味道。
“数月不见,永裕竟变了这般多。”迎春在心底暗暗叹息。
想来上次二人见面,实在匆匆。她只来得及表明她对柳湘莲的心意便落荒而逃。
“凭什么是他?”
水溶当时脱口而出的这句质问在迎春脑海中盘旋,“果然,这成了你的魔障吗?”迎春心道。
旁边桌上,贾琏正在品茶,见迎春眉眼间尽是忧思,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昨日在马车上,当着柳湘莲的面,贾琏不好相问。可是迎春是他亲妹妹,再细微的神情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再结合,回府后她便巴巴让自己设宴邀请水溶,不用问,那钱袋八成是水溶的。
只是,水溶会是那暗下毒手要谋害柳湘莲的人吗?贾琏想着,也是双眉紧皱。
“咚咚咚。”有人上楼来,小二在外敲门,观言去打开门,贾琏亲自迎接水溶进屋落座。
迎春在雅间里面坐着,由一扇丈许见方的巨大屏风挡住,自以为外人绝对发现不了。
却不知水溶甫一进屋,视线便有意无意向屏风后扫了三四回。迎春身上那股水溶再熟悉不过的独特香味早出卖了她。迎春见水溶举动便知,他识出了她在这里。
贾琏却不着急,拉着水溶畅饮对酌,东拉西扯半晌才看似不经意地问起水溶婚后生活。果然,水溶立时变了脸色,本来噙笑的嘴角一下子抿得死紧,眼神不由自主往屏风后瞟去,眼神中,竟是明明白白的惊慌与担忧。
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贾琏长叹一声,放下酒杯,借口如厕,离开房间。临出门前,贾琏还叫走了观言。
雅间里,只剩下水溶的贴身小厮棋童、秋霜并水溶、迎春四人。
一时,四人皆无话。
“扑棱棱”,两只燕子突然从开着的窗户里飞入,不投檐下鸟窝,反扑到屏风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原来它们被屏风上的朱梁画栋所迷,见异思迁,弃了檐下新巢。
人心若是也同动物般易变该有多好!迎春苦笑思量。
水溶看着飞燕,摇摇头,站起身,向屏风后走来,“迎儿,我知你在这里。我……”
“世子爷且请停步。男女授受不亲,还请避嫌则个。”迎春低声道。
听在水溶耳中,却不异于晴天霹雳。
昨日,他亲见迎春拉着柳湘莲衣袖上了她那辆青布帷小马车。
今日,她与他说男女授受不亲,还请避嫌则个。
果然人心易变吗?水溶停步,垂眸,但颤动的眼睫说透了未尽的心事。
棋童在后看着水溶陡然僵直的背影,面色铁青,双拳紧握。
“世子爷可知,昨个儿,青天白日之下竟有人屡次当街设伏,意图击杀应考武举人,致使那位举子全身多处受伤,还好险累他误了春闱。如今说来似无大碍,但是若非那名举人老爷武艺高强,只怕此刻已见了阎王。”迎春一字一句地说道。
水溶听罢,剑眉皱起。竟有这等事?何人如此胆大包天?不对,这名举子难不成便是负伤应试几乎误考的柳湘莲?水溶正暗忖间,“咚!”地一下,身后传来一声大响。
水溶回头一看,棋童不知怎的竟碰倒了他身后博古架上放着的一枚仿秦青铜鼎,正慌手忙脚地拾取。水溶双眉拧得更紧,棋童这是怎么了?从昨日起便这般魂不守舍,毛手毛脚!
迎春冷眼旁观,却不愿猜测这主仆二人在打何官司,冲秋霜略一点头。秋霜轻移莲步,上前接过迎春递给她的钱袋,转过屏风,双手呈给水溶。
“这是从伏击举人老爷的歹人身上掉出的钱袋,想来,世子爷应当十分眼熟。”迎春淡淡道。
水溶闻言,不敢置信地拿过那个钱袋,一眼瞅见上面的绣样,果然,这是他的钱袋。
就因为这个吗?
“呵——,”水溶嗤笑一声,面上如蒙了尘一般,乍显出几分灰败之色,眼中蓦然射出两抹极冷极冽的光芒,却故意用玩世不恭的语气说道:“敢情贾二小姐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二小姐以为是区区在下命人伤了你那心上人吗?”
秋霜就站在水溶对面,水溶脸上的复杂神色尽收秋霜眼底。自水溶与迎春相识那天起,秋霜从不曾听见过水溶用这种语气与迎春说话,黯然垂眸,咬牙扭头,不忍再看。
迎春听见,也是心中一痛。这不是水溶会说的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若当真以为你是这种人,便不会巴巴来与你对证。”迎春道。
“哦?这种人是哪种人?物证在此,虽无人证,可是敢于在京城地界动刀杀人谋害举子的人物十根手指头也能数过来。我说不是我干的,想来二小姐也不信。”水溶反问道。
“不,只要你说不是你做的,我便信。”迎春答道。
此时,水溶已回到酒桌边坐下,自顾自斟满一杯酒,听见迎春回话,拍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