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涟,你还不快扶傅大人起来,这可是我们大庄的肱骨之臣,如何使得让他行如此大礼。”
景涟……那不是十三殿下的名么?
这样看来,那在轿辇上坐着开口的宫装丽人,想必就是那位艳绝六宫名冠天下的舒嫔娘娘了吧……
这位舒昭仪从一介贱籍舞女爬起,庄平帝并非好色之君,虽然曾爱其美与之一度春风,可这位姓舒的美人却并没有能借此一步登天,而是从最底层的御女老老实实地爬了起来。
她的肚子足够争气,几度有孕却又几度流产,平帝为此怜惜她,直到她生育了十三皇子,才终得嫔位。
如今却也是九嫔之首,半步封妃了。
说起来三皇子生母的出身再不济也比起这位舒昭仪的贱籍要强上不少,起码是个良家子。
姿容如何现已不可考,可看三皇子裴景风的相貌,当也不俗。
可她到死也不过是个末品的才人,被王皇后捏在手心里一辈子也没翻出个风浪来。
三皇子也为此嗫喏了小半辈子,对着几个兄弟少有挺直腰板与谁当面不痛快的。
十三皇子则不然,玉巧阁惊鸿一瞥,已知那绝对是个自小被宠惯了的主。
舒嫔少说也在庄平帝的后宫里沉浮十几年了,却还是大类二八少女的青媚模样,眉眼侬丽动人,即使岳怀媛一个女人看了都心神荡漾。
也不怪庄平帝这么一个江山为上的铁血君王后来还是为了她屡屡破例。
岳怀媛心念神转脑子里已经转过了好些个念头,同时动作也不慢地及时福下身去行礼。
只是岳怀媛的身子还没蹲下去一半,一位原本跟在轿辇旁的女官就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眼前,稳稳地扶住了岳怀媛,摇头示意她不必多礼。
岳怀媛只好意思意思地行了个半礼,抬起头琢磨着该如何与这位仅有过几面之缘的舒嫔娘娘开口寒暄为好。
与此同时,那先倩曾刚刚在玉巧阁的十三皇子已经走到了傅霜如面前请了他平身。
二人有礼有度地互相谦让恭维了一番,倒是让岳怀媛对这位小小年纪就色若春花的十三皇子有了新的观感。
岳怀媛一边留意着旁边的情况一边斟酌着对着轿辇上的美人开口道。
“臣妇傅岳氏给昭仪娘娘请安,娘娘与殿下如此抬举,臣妇十分惶恐感激……”
舒亭毓斜倚在辇之一侧,掩唇而笑,笑后又伸出涂了蔻丹的纤纤十指,柔柔地探过来拉住了岳怀媛的双手,柔声道。
“夫人何必如此客气。”
“亭毓初见夫人就觉得面善,只是彼时你我二人老是找不着个合适的时机亲近亲近,今日可好让我给逮了个正着。”
“夫人若是再这么好生客气下去,我可不依了……”
“更何况夫人还怀着身孕,礼法大不过人情,夫人就别再这么死揪着那点子规矩不放了……”
岳怀媛汗颜,知道自己再推脱下去就是不识好歹了。
只好顺着舒昭仪的话笑着放开些与她拉起了家常,几句契阔过后,舒昭仪问起岳怀媛这个时候是否是要往中宫那边去,岳怀媛自然点头称是。
舒昭仪当即喜笑颜开,非要拉着岳怀媛同坐,说是正好顺路一同过去了。
若是往常,被舒亭毓这样的一个人突然示好,岳怀媛多半是客气拒绝为上。
毕竟这位舒昭仪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她拉着陷进哪个坑里去。
只是今日确实是事有不巧,东宫和淑妃的人就正在眼前看着,岳怀媛若是跟着舒昭仪走了还好,不过是一句“却之不恭”。若是婉拒了她,面对剩下两方如何选却都是错。
岳怀媛只好苦笑着上了舒亭毓的轿辇。
舒亭毓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临走前还对着傅霜如开了个玩笑,说是自己要先借走他的夫人一段时间,希望他不要介怀。
若是介怀也是无法,只好把自己的儿子先抵了过去。
众人闻言均是哭笑不得,所以最后舒亭毓三言两语的,就自己带着岳怀媛招呼着身边的人先走一步,把十三皇子裴景涟一个人撇给了傅霜如。
若说这件事别的情况下来看岳怀媛都要怀疑这位舒昭仪是存心对东宫示好了,可是今天……
岳怀媛偷偷瞅了瞅另一抬轿辇上寒着脸一言不发的红妆美人,有些摸不准这个舒昭仪是什么路数了。
静谧的宫道上两抬轿辇被几十个宫人簇拥着向着中宫而去,而这一路上,另一抬轿辇上的清乐公主自始至终都是一副神游世外的冷淡模样。
她以手支颐好整以暇地靠在轿辇上闲闲地眺望着远方不知名的景色,从始至终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岳怀媛过。
其实这样说也不对,初见之时清乐公主还是抬起眼皮扫了岳怀媛一眼的。
只是等岳怀媛犹豫着要向她行礼时,清乐公主却已经漠然地移开了视线望向别处。
岳怀媛一板一眼地行过礼也不见清乐公主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