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姐姐学的,连这姐姐都要问我,记性未免太不好了点。”
怀媛被她当面颠倒黑白的能力惊得瞠目结舌。
“我何时教过你这个……”
怀悠见怀媛不认,抿着唇伸手就摸到了她的脸上,小心地碰了碰她的眼角,轻轻问她:“姐姐你疼不疼呢?”
那是个很老的疤。
它盘踞在怀媛脸上多年,伴随着她的长大而渐渐消磨。
到如今如果不是亲自上手去摸,已是很难被人发现了。
怀悠的动作很轻很轻,像是在摸着什么惊世秘宝。
怀媛却觉得那手仿佛是往自己的心尖落一滴滚油,烫的伤处不大,却是火急火燎地疼。
怀媛张了张嘴,艰涩地吐出一句。
“真的不疼了……”
怀悠轻轻开口,语气轻柔得像是怕惊扰到了什么,与她以往毛躁的作风大不相符。
“那当时呢?”
当时……怀媛恍惚地想,那是四年前还是五年前来着。
当时的怀悠还是个只会跟在她身后一颠一颠地追着跑的小娃娃,而怀冉也不过是现下悠姐儿的年纪。
那天不知怎得,怀悠突然吵着要吃桂花糯米糕,可那点心不好克化,怀媛只许她吃了一块,就板着脸让人把剩下的撤下了。
后来怀媛便决定带怀悠去赏桂花,反正吃是不能吃的。
路上又碰见了怀冉,怀冉自小就比旁人活泼得多,她与怀媛熟得很,自然很人来疯地加入了她们,吵着也要一起去看桂花。
怀媛就只好一手一只跑到了桂花树下。
可怀冉哪里是看看就能满足的,她不只要看,还要爬树上去摘。
怀媛当然不同意,可怀冉拍着胸脯向怀媛保证自己的爬树技巧没问题,庄子上的山楂林她自小爬了个遍,继而又鼓动怀悠也替她说话。
怀媛被二人磨得受不了,只好不情不愿点了头,胆战心惊守在了树下。
结果爬树爬得英明一世的岳六姑娘,就正好被一只突然出现的花蝴蝶晃了神,脚下一脱掉了下来。
除了怀媛,竟是没一个丫鬟反应过来,等怀媛接住怀冉且抱着她在地上滚了几番之后,尖叫声才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而怀媛的眼角,差毫厘就会伤到眼睛的地方,被一枝树杈狠狠地划破了。
那血色,流了怀悠好多个噩梦。
怀媛愣愣地回忆道。
“我不记得了……”
疼或不疼,是真的记不得了。
怀悠抿嘴不言,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
怀媛无奈:“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值得你记到现在,不会是因为这个……”
怀悠轻轻摇头,开口打断她。
“刚才我是有意往那床柱上撞的,之后摔倒亦是一半故意。”
“可我摔下来时,晕头转向间却瞥到这个正往下掉。”
怀悠在床上摸索了几下,然后摊开掌心,露出了里面小小的一只实心铜锁。
——那本是床柱上的装饰物,怕是被悠姐儿之前那不怀好意的一撞给撞松了,阴差阳错间正好在她摔倒时掉了下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它掉下来,却没有避开的力气,要不是姐姐你及时扑过来揽住我,恐怕它能正好砸在我的脸上。”
“……若是再巧些,可能砸中眼睛也未必。”
最后半句,怀悠慑于怀媛铁青的面色,下意识放轻了声调。
“当时我就在想,我只是撞个额头,就痛的不行,若是真的砸中了我的眼睛……姐姐当时,该多痛。”
怀媛嘴唇颤抖,半响才憋出一句。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怀悠很认真地摇了摇头,否认道。
“没过去,从来都没过去,一直都没有过去。”
怀悠紧盯着她的双眼,出其不意道。
“冉堂姐今日戴的那个金步摇,是姐姐给的吧……”
怀媛瞳孔微缩:“你说什么胡话,那步摇,不是老夫人赐下的么?”
怀悠面上染上了几分讥诮之色,轻笑着重复道。
“老夫人、老夫人……”
怀悠安静了一下,须臾后猛然发作,狠狠地把手中的小铜锁扔了出去,又哭又笑地大喊了起来。
“那难道不是老夫人给姐姐三比用的么?若非姐姐不要,怎会轮到她!”
“她身上戴的、腰上佩的、手上拿的……全是姐姐的东西!”
“她用姐姐的曲子,借来姐姐的琴,最后还把它们肆意放给官伎糟蹋……她凭什么!凭什么!”
五房的丫鬟给她使眼色,怀悠不是没看到。
她只是“不想”看到罢了。
怀悠边哭边骂,犹不解气,把手边能抓到、碰到的枕头、摆件之类的通通地扔了出去,累得气喘吁吁还委屈得不行。
怀媛被怀悠近乎癫狂的行为吓住了,等她反应过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