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背对着月光趴在南怀珂身上,仿佛是受了重伤根本没有力气抬头。她向后挪了一下试图坐起身,可是这人压得死沉一时竟推开不得。
黑灯瞎火,前方传来凌乱的人声:“找到没有?”
“还没有。”
“快找快找。”
“方才听见这边有声音,快去看看。”不远处摇摇晃晃的灯光朝着这边赶来,像暴风雨中的闪电劈开黑暗。
忽然有种非常糟糕的预感在南怀珂心中涌现,她使足全身力气的力气手脚并用才把身上的人翻了下去。胸口一松大喘一气这才起身去看那人,一看之下惊得说不出话——这从树丛中蹿出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姨太太!
“救……”姨太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没力气了。借着星月,南怀珂终于看清发生了什么。
她心口的位置上被捅了两个小窟窿,血正源源不断往外溢出,而那伤及她心脉的凶器不是别的,正是自己今日丢失的点翠花簪!
南怀珂伸手想将花簪拔出,簪子尖端一直深入肌理,连簪尾的装饰都没入了皮肤,可见插入时使了十分大的劲。此刻再看姨太太仍旧穿着白天的寝衣,蓬头垢面并未收拾,一双眼睛死死盯住自己,嗓子眼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南怀珂预感事情不对,正准备拔走簪子离开现场,手刚触到花簪,远处的几个丫鬟婆子已经赶了过来。
“找到了!
宋妈妈奔过来扑在姨太太身边,见状连半分犹豫的时间都不曾蹉跎,立即惊呼一声忙命人去请大夫,随后抬头对着南怀珂一指大声质问:“二小姐,你为什么要杀姨太太?”
“嗡”一下,脑海里有东西炸开,南怀珂倒退一步。
“拦住她!”
四个丫鬟婆子立刻上前挡住她的后路。
“干什么?”
宋妈妈将插在姨太太胸口的花簪一把拔出,躺在地上的人猛的一阵痉挛,须臾归于平静。伤口处的血争先恐后涌出,立刻就将血白的寝衣染红一大片。
南怀珂皱了一下眉,这样的举动无疑会让姨太太死得更快。
宋妈妈高举花簪问:“二小姐,这是你今天戴着的花簪吧?”
她冷笑一声:“宋妈妈好眼力。”
“应该的,奴婢就是用来伺候主子的,主子的一言一行一发一物都不能大意。”
“宋妈妈真是忠心,可这忠心应该是对二太太而不是对我,把簪子给我。”南怀珂蹙眉,说着抬手要去夺花簪。
宋妈妈手一抽躲开,得意洋洋地说:“二小姐,这是你谋杀姨太太的证物,恕我不能还给你。”
“放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人了?”
“岂止是我,我们这一票子人都看见了。二小姐不要再狡辩,你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也就罢了,自己家里还是省省力气吧。”
冰凉的寒意在南怀珂的脸上凝结。
国公府正厅灯火通明,太子坐在上首默默喝茶看着热闹。
本来他已经准备打道回府,正和怀贞告别时却听闻府中忽然发生命案,因为见证了白日的矛盾争执的经过,二房夫妻便请他留步主持公道。
南骏峨手握刺刷站在中间,大夫赶来时姨太太早就已经断气。此刻南怀珂是唯一的嫌疑人,而证人——那边站了一排的丫鬟妈妈都可以证明。
不再犹豫,南骏峨举起刺刷朝着这南家的不孝女打下,知夏被拦在门外不得进入,急的扯破嗓子大叫:“不能打不能打!不能打我们家小姐!”
南怀珂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回避,所幸刺刷落下的一瞬间,有人冲进来踢开要来拦阻的宋妈妈、替她挡下了这一记可怕的抽打。一声皮肉破开的声音,钻心的疼痛让陈峰不得不咬紧牙关。
南怀珂自己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呆滞着一时竟忘了制止,眼睁睁看着刺刷再次落下。
一旁太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陈峰会替她挡下两记刺刷,他还以为这人挨了第一下就会吃痛躲开,想不到竟还硬挺挺挨了第二下。是条硬汉,他在心里佩服了一下却没阻止。二太太也惊呆了,就算是自己的儿子,她相信他也不会为妹妹们去挡刺刷。
南骏峨停手说:“你让开,这事和你没有关系。”
感觉到威胁暂时解除,陈峰才转身阴沉地问:“二伯这是要屈打成招吗?”如果他没有在得到消息后及时赶到,如果这两下刺刷落在小妹身上……他不敢想象这后果是什么。
南骏峨道:“这不是屈打成招,人人都看到了事情的经过,现在只是要她说出杀人的供词签字画押即刻。另外,我这也是替南家的祖先教训这个不成体统的丫头!”
“你们凭什么说小妹杀了人!?”
“当时好几个奴才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