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把旧钥匙把门打开。
“啪啪啪”把室内灯都开了。
房子有些旧了,装潢现在看来有些落后,但很干净,显然是请了钟点工定期打理,只是没半点人气,显然许久没有人入住。
迟早重新回到这里,略有些恍惚,但很快便调整过来,平静地拖着箱子回了自己卧室,就像是出门旅行一趟回了家一样简单。
卫骁把水果跟牛奶放在客厅,然后跟着进了迟早的卧室。
迟早的卧室不大,装潢得也很简单,没有贴壁纸,室内只有床、壁柜、书桌这些简单的家具。
一看就是很普通的家庭。
但也不普通,因为这是海淀区很抢手的学区房。
而北京的学区房,啧啧啧,绝大部分户型都无比奇葩,动不动就三室无厅,又或者在地下室。
这栋房子不大,也就一百零几平的样子,但户型不错,考虑到迟早似乎从小就住在这里,看来这就是迟家的房子。
能在北京海淀区有的一套学区房,这说明迟家家境绝对不算差,最起码中产。
迟早穿得厚,并不冷,但就是不喜欢在室内捂这么严实,想把暖气片开了,却发现现在没供暖,只好开空调调热风,但她太久没回家,空调遥控器都找不到了。
正当迟早到处找遥控器的时候,客厅却传来一阵动静。
卫骁下意识地看向外边,然后率先走了出去,迟早自然跟了出来。
只一秒,迟早就怔在原地,然后眼眶泛酸。
三年前,迟早跟父亲吵架,离开的时候,父亲仍是满头乌黑。
三年后,迟早重新回来,父亲已白发。
岁月似乎总是在父母身上留下过于明显的痕迹,然后一遍遍地提醒我们,我们长大了,但父母老了。
迟早眼泪决堤,她喊了一句:“爸。”
或许仍有着无数的怨恨,无数的委屈,无数的芥蒂,但看着自己头发霜白的父亲,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卫骁自然也看到了明亮白炽灯下已经穿上了薄款羽绒服的清瘦男人,他精神矍铄,双目神采奕奕,但脸上纹路明显,抬头纹鱼尾纹尤其突出,脸上不平整的褶皱提醒着世人他的年纪,但他神情平淡,气质内敛清和,自有一种被岁月染出的风华。
虽然老,却极有味道。
再加上精致的五官以及白皙的皮肤,是小女生很喜欢的那种有样貌有故事有气质的大叔。
卫骁看着这张脸,也终于明白,迟早的样貌到底随了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迟早太像他,又或者岳父大人气质太好,卫骁是真觉得岳父还挺帅的。
当然,心底叫岳父,表面上,卫骁却一脸礼貌跟谦恭:“叔叔好。”
迟子建平淡地点了下头表示听到了,看向迟早的神情却复杂极了,心疼、思念、生气、无奈、宠溺……
那是他的血脉至今,亲生女儿。
迟子建看着她哭,焉能不动容,五十岁的老男人此刻也跟着红了眼眶,语调却颇为严厉:“哭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样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对女儿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又或者兼而有之。
迟早吸着鼻子,低垂着眼帘,没有做声。
迟子建隔了三年再看到自己的女儿,觉得她长开了,也更漂亮了,但性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娇气爱哭,看上去非常软弱,但迟子建当然知道,她到底有多倔。
吵个架玩离家出走,三年多不回来,哪家的女孩像她这样。
迟子建心底叹气,手却摸向口袋,摸出手帕递了过去,迟早很自然地接过,擦了擦眼泪,还擤看下鼻涕。
然后,又把脏了的手帕递了回去。
迟子建也不嫌,把手帕折好,重新塞回兜里,他柔声地问道:“吃饭了没?”
迟早摇头:“经济舱的食物不好吃。”
她跟卫骁最近很拮据,机票都是挑便宜的买,而飞机上的食物,一般都很难吃。
她压根没碰,卫骁饿到不行,把自己那份吃了一小份。
至于她爸,她估计他也是刚飞回来,也没吃晚餐,所以得先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