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说什么,半夏一掀帘子,捧着一包茶叶从外间走了进来,“姑娘,这是太后那边送来的一包上等茶叶,说是让姑娘带回去喝。”
“分出几包来,等回府之后送给老太太、太太喝。”
“是。”
半夏捧着茶叶又出了里间,紫苏也继续整理着手里的衣裳料子,慈宁宫的后罩房里,又这般忙碌了许多天……
***
茴娘就这般带着自己所有的箱笼回了尚书府,秦家上下自然都一脸喜气洋洋——除了某几个人,其余人都把这事视作是秦家的荣耀。就连那某几个人,当着老太太和秦孟远的面,也不敢露出不满来。
回府这日,晚上的家宴自然十分热闹,茴娘坐在老太太身边,是这一场家宴上当之无愧的主角。秦孟远更是连喝了几杯酒,又让茗哥背诗助兴——女儿们的安静也就不被他在意了。
闹了大半夜,众人才纷纷回房,茴娘也被姐妹们劝着喝了几杯果酒,换衣裳的时候还觉得脸颊两边热烘烘的。
“姑娘,大喜——”连翘又带着小丫鬟们进来向茴娘道喜,茴娘忙摆着手,让半夏散了赏钱,只让连翘留在屋子,“今儿你留下服侍吧,让你两个姐姐都下去歇歇——这些天收拾东西,她们也累得够呛。”
紫苏和半夏都看出茴娘是有话要私下里和连翘说,也就顺水推舟地出了正房,回了自己的下处。
两个年纪大些的丫鬟出了屋子,连翘就叫小丫鬟打水进来,用帕子沾湿了,为茴娘拭去脸上的残妆。茴娘闭着眼,轻声同她说话,“我本想着等你长大些,就让你和半夏轮流进宫服侍的,紫苏是不好出来的了,但是你们两个轮换一番,想必不成问题——可惜如今却不能了。”
茴娘心里知道,连翘一直都想要跟她进宫,哪怕只是见识一番都好。只是如今这个愿望无法达成,她是真的生怕连翘对她生出怨怼来。
“姑娘这就见外了。”连翘却浑似不在意这事,“说句直白的话,姑娘如今前程大好,奴婢怎么可能同姑娘计较这些?服侍得好了,日后跟着姑娘进宫见识的机会多着呢——听半夏姐姐说,在宫里当差,动辄得咎,一举一动都生怕出了差错,每天提心吊胆的。这样的日子,我自忖也过不来,等日后跟着姑娘名正言顺地进宫服侍才好呢。”
茴娘握了握连翘的手,“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
连翘换了一盆温水,让茴娘净过面,拿来茴娘在宫里用惯了的羊脂膏,让她自己挑了一些在脸上抹匀,又拿来柳枝、牙粉,让茴娘刷牙,自己去拨弄安寝时的暖炉,睡袍也拿出一件新的,在火笼上熏热了,为茴娘换上。
“姑娘,今儿出宫,晚上又是家宴,累了一天了,也该好好歇着了。”
茴娘点了点头,很快躺到床上——她今日是真的累了,一沾枕头就进入了梦乡。只是,比起她来,失眠的人却更多。
紫苏一出屋子就被杜仲叫着悄悄去了老太太的屋子,这是茴娘能猜到、在她默许之中的事。而别处,在茴娘不知道、也不关心的那些地方,为了这事或喜或怒的更是大有人在。
“啪!”
魏氏一回房,就满脸震怒地把桌上的茶杯砸到了地上,乌梅吓得立即跪在地上,颤着声音劝道:“太太,太太您别动气……”
“呵,她可真是好能耐啊!先是不知道怎么攀上了宫里的高枝,进宫当了公主伴读,如今更是御旨赐婚,直接嫁给了皇子——她可真是好能耐!”
“太太,二姑娘得了一门好亲事,说出去也是您的面子,以后咱们的四姑娘,难道还能比二姑娘嫁得差了?您——您可千万别生气!”
“你当我是芝儿嫁得没她好?”魏氏啐了一声,“嫁给一个破落皇子,当是什么好亲事呢?看她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轻狂样子!我是骂她不知羞耻,去给人家闺女当伴读,把自己的终身都当进去了——还惹得贵妃猜忌起我来。”她伸手一拍炕桌上放着的那张薄薄的纸,“这是今儿跟着秦佳茴过来的小内侍中的一个夹带着进来的,贵妃娘娘不明着传信给我,却让人借着这丫头回来的机会悄悄带给我,就是在提醒我呢!”
乌梅一滞,满眼震惊地瞟了一眼那信:从今儿早上起,她就一直陪在魏氏身边,包括去迎二姑娘的时候,她也一直服侍在侧,这封信是谁、什么时候夹带进来交到魏氏手里的?她怎么不知道?
魏氏不给她细琢磨的机会,又冷哼道:“贵妃娘娘这信虽是让人直接给了我,但是字字句句问的都是老爷,三皇子是天命之子,我就不信老爷看了这信还能坐得住——乌梅,你去问问,老爷今儿晚上老爷请过来。贵妃起了疑心,这是家里的大事,关系到一家人的前程,只有我一个人担惊受怕可怎么行?”
“是。”乌梅战战兢兢地起身,先叫了个小丫鬟去打听秦孟远的行踪,又叫人进屋来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半晌后才得了信进屋回禀:“说是老爷去了六姨娘屋里。”
夜至三更,魏氏还没有卸妆更衣,就是在等秦孟远,闻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