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以恒醒来的时候, 虽然窗帘拉地严严实实,可是外面显然已经天亮许久。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头跟炸了一样,特别沉也特别难受。
他不是没喝过酒, 之前有一次比赛输了, 而且是输给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选手。
当时媒体大肆报道, 仿佛这是一件什么天塌下来的事情。
本来他只是心情有点儿不好,可是后来被媒体这么一渲染, 他确实挺烦。
只是裴以恒自小就性子太沉, 他不是那种喜怒会轻易表达在心上的那种人。因此不管是父母还是老师, 都只当这是一次普通的失败罢了。
结果高尧从他爷爷家里偷了一瓶茅台,而且是二十年的那种。
他们两人经常会弄点儿酒喝,裴以恒从来没喝过, 但是那次他一个人喝了小半瓶, 自然是醉的不省人事。
只是他醒了之后, 程津南特别叮嘱他,以后别喝酒。
特别是在外面, 跟那些围棋界的人在一块的时候,千万别喝。
裴以恒只当是自己酒量太差,他们这么叮嘱的。之后他也确实少喝酒, 虽然职业棋手里好酒的人不少,但是裴以恒却很少沾杯。
毕竟酒这东西, 不仅伤身,而且伤脑。
算起来,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喝醉。
裴以恒进洗手间洗了个澡,脑袋似乎比刚起来那会儿轻了点儿,但还是有点儿昏昏沉沉。等他洗完澡之后,用干净的毛巾随便擦了擦头发,就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而等到他看见手机上,程津南和高尧各十几个未接电话的时候,他手指微顿。
待他点进微信的时候,把他们两人之间发的聊天记录重新看了一遍。
特别是看见贴吧那张照片,就是他把卡递给蓝思嘉的时候,唇线微抿。其实他昨晚去的时候,就没戴口罩和帽子,颜晗说的对,如果他想要适应大学生活,早晚有这样的一天。
他正思索着的时候,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简槿萱这三个字,在屏幕上跳动着。
待他接通时,还未开口,那边先笑出声了。
简槿萱说:“我还在想,我们小少爷的微服私访还要多久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曝光了呀。”
裴以恒听着她幸灾乐祸的声音,声音沙沙道:“还有事儿吗?没事,我先挂了。”
“怎么跟师姐这么冷淡,我是来告诉你,恭喜你,又喜提热搜。”简槿萱语气轻松随意,反正就是一副我终于看到好戏的口吻,她说:“还有棋院的领导都已经打电话给我了,说让我劝劝你,尽早回来参加比赛,要不然你世界排名第一的位置真的保不住了。”
裴以恒的名字一挂上热搜,简槿萱这边就有无数人来打探消息。
既有围棋界的前辈,也有跟她平辈的,当然还有跟裴以恒一代的棋手。简槿萱比裴以恒大六岁,二十五岁这个年纪在围棋界也算是个前辈了。
她性格疏朗,平时交友甚广,而且谁都知道她是裴以恒的嫡亲师姐,找她打探消息准没错。
对面陷入沉默。
就在简槿萱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对面淡淡开口说:“不知道。”
裴以恒望着面前的水杯,他的手指搭在杯子上,他垂着眼睑,低声说:“我也不知道。”
就像是在寻找一个一个答案。
从前他喜欢围棋,有种强烈的胜负欲,以至于他的人生似乎只剩下围棋。他除了打小认识的发小之外,再也没什么其他要好的朋友。
从小学开始,别的孩子周末可以玩耍,他就是在下棋。
他过早地进入了成年人的世界,别人的童年是彩色的,他的童年只有属于他的黑白。
其实父母并没有逼迫他专心围棋,而是他喜欢,是真的喜欢。
在他看来,童年时候那些孩子们的游戏,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围棋。对于他来说,这世上再没有比围棋更有意思的事情。
可是当过于专注时,总会忽略身边的人。
等他回头再看的时候,似乎陷入一种自我否定,他这么喜欢的围棋,真的就是他的全部吗?
简槿萱是知道他的症结,一向疏朗的人,都难得心思敏巧地说:“阿恒,你知道吗?其实我最羡慕的人就是你。”
“对我们而言,投身围棋,就像是既定的命运那样。而阿恒你,也是注定要站在山顶的人,你才十九岁,就已经拿到了好多人一生都无法夺取的成就。”
“所以阿恒,去享受你的人生吧,即便看不见未来,但是既然认定了自己的选择,就走下去。”
简槿萱的话,直到她的电话挂断,依旧还是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后来就是班长小心翼翼地发来微信,告诉他,今天早上老师点名。但是让他别担心,虽然他没来上课,班里已经有男生帮忙喊到了。
班长末了,还小心翼翼地附上了一个醒酒小良方。
裴以恒望着手机上的醒酒小良方,轻笑了一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