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冯紫英闻听此言,却是心头藏了个鬼。只因昔时抄检寿熙班、罗凹晶
馆、擒拿尤三姐的差事都一路给了他,前几日紫菱洲的事体却是宗人府办了,他
又只因弘昼一时贵人口风将尤三姐许个「自便处置」,一时贪欢娱色,又有些个
「尝尝王爷的女人」的小心思儿,竟威逼胁迫,将个尤三姐倒拘在詹事府地牢
里,也不舍得杀,只是逼奸受用;当时自然快活,事后未免有些害怕,此刻弘昼
随口问个案子,竟不知是说哪一件,只得陪着小心,只道:「园子里又有了风
波,都是奴才的不是……」
弘昼听他这般回话,才想起自己贵人多忘事,紫菱洲一事指给了宗人府去
办,这冯紫英不知首尾,便道:「罢了,本不是你的首尾。也不是什么大事,恩
……其实还该你来办才妥当的……太监没根的贱种,办事未免没了人情味……倒
唬坏了女孩子……本王在这里着实无聊,你别在口外待着了……要不替我跑一趟
……回京后让詹事府带人去园子里,回了凤丫头,用车接几个伺候人来这里伺候
……」
冯紫英其实连着几日替弘昼打探消息,又是奔来张家口,到底累疲了,已悄
悄让自己下人去县城里了个歌姬,晚上替自己「洗尘」,哪知这弘昼贵人心
思,居然要他折返跑,说差事,其实不过是替子去带侍女奴婢过来服侍伺候,
未免心下叫苦,明知这般来去颇费周折,此刻也只得笑着小心问弘昼带谁来,弘
昼一时也想不及,便道:「她们都是女孩子家不出门,路上也不安妥,就告诉凤
丫头,就命四个贴身奴儿来这里吧……她们既然贴身,总要贴本王的身才好……
你就不必来回跑了,就命个太监带来就是了……」
冯紫英也不得歇,便也只得应了,连那个歌姬的模样儿都没瞧着,辞了弘
昼,接了这「替弘昼接性奴来服侍」的荒唐差事,独自连夜返京。
弘昼本来问起案子,他心头也是惴惴,原来那日他胁迫逼奸了尤三姐,依着
利弊到底还是该杀了痛快,却到底不舍得,依旧拘禁在詹事府地牢里,每日里心
痒痒,便去奸那三姐,那三姐本来就是美人坯子,此刻更有那被拘禁捉拿,或绳
捆绑,或逼迫欺凌,或生死折磨,或言辞羞辱,有时逼她自己脱衣裳献身子,
有时又用强蛮之力压定了一味凌辱,有时更用绑绳带,将那三姐身上,非但女
孩子家私处,便是口舌、胸乳、臀肉、玉足、后庭、反反复复,不当个人来般
奸淫,种种别样风味,总不免醋意满满想着「王爷在那园子里受用那许多侯门千
金,漏出一个来,却不是便宜了,我玩的这可是王爷的女人」,奸弄起来更添些
兴头,流连忘返,何况那三姐其实恨极了自己,这等逼奸强迫更添滋味,竟连自
己外头养的云儿也一时顾不得了。只是三姐虽然获罪,又是弘昼亲口许得随自己
处置,但是不杀不流,就这么拘着奸玩,到底也怕弘昼有心结。好在弘昼倒也不
再过问,自己更舍不得。
他往返奔波七八日回了京,又是一路想着,累疲的人,正是满腔欲火,去那
地牢里又是要奸那三姐。却见三姐原来已是肌肤滚烫,面如金纸,想来是被自己
折辱得不堪,积了病愁,胡乱压着插弄几下,到底也舍不得就这么奸死了,问两
句,又只是气若游丝求自己「放过柳郎」,如今苦笑自己也算是个有本事的,却
依旧不得那柳湘莲下落,也只得罢了,倒忍不住安慰她两句,「你柳郎且跑了,
若是有了消息,我还来告你。」还命下头太监叫个大夫来瞧瞧三姐。自己无奈收
拾了衣帽憋了一肚子憋屈去大观园里办差。
只是此番再进园子,明知弘昼断然不在,倒不比前两次心下拘谨,虽也不敢
放肆,倒是宽笑着,在西门雀思门上对了牌子进了门房,见里头只有几个粗使太
监在玩鼻烟壶,便笑道:「几个狗腿子又在一味偷懒,我奉了王爷命,要来见凤
妃,你们谁去回一声才好……」
几个太监识得冯紫英,忙都请安问好,为首一个便道:「爷您是奉了王命,
还用通传?只怕里头姑娘们不便,您候一回子,我个丫鬟带爷进去可好?」
冯紫英笑着道好,那太监却要转身进去,哪知一旁正有一个粗粗壮壮的小丫
鬟,却大咧笑道:「凤姐姐正在西边滴翠亭里听戏呢,没什么不便的,我领你进
去就是了。」
冯紫英也不知她是何人,本来园中女子,他也不敢多瞧,此刻忍耐不住瞧两
眼,却见这丫鬟方十四五岁,穿戴平常素朴,更生得体肥面阔,一对丫头辫子编
得凌乱,两只手掌臂膀也是糙实,怎么瞧着也不过是粗使体力活提水桶扫院子没
名牌的下人丫头,怎么就敢开口是称「凤姐姐」。见那太监本来就懒怠,见有个
人跳出来买差事,也只是陪笑不在意,只得糊涂应道:「那便难为这位姑娘。」
冯紫英虽不认得,也不放在心上,便就随了她自雀思门进了园子。
须知这大丫鬟本是昔日荣府里家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