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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半，小丰再也撑不住了，眼帘不断自动关闭，他决定先睡一觉，虽然今晚上轮到他做晚饭。救生员工作让他早上六点就要到点，下班后往往会很困。戴琳不到六点不会回来的。先睡一觉没问题。小丰躺床上，他想怎幺自己就好像搬进来了一样？几乎每天都在戴琳这里过夜。一开始交往时候，戴琳总是在下午发微信问他晚饭想吃什幺。小丰家里没人，没必要大老远的回到市区一个人吃饭，就留下来了。戴琳给他做意大利面，做牛排，手艺很不错。后来戴琳说不如你做一顿中国饭吧！没什幺理由拒绝，虽然并不擅长，但还是做了西红柿炒鸡蛋，买了叉烧，炒了青菜。戴琳吃得特别起劲，好像是什幺大菜一样。小丰心里也觉得很高兴。自己的手艺竟然也有人为之倾倒。

不得不承认，戴琳家比自己和晓凡的家舒服，不止一点，所以小丰留在戴琳家的时候就越来越长了。两个人几乎可以说是一起住的了。每周小丰可能就回家一次两次。和晓凡的家里自己的衣服本来就没多少，最近如果买了什幺，基本也不拿回去了。戴琳为小丰腾出了一半衣柜，让他放自己的衣服。戴琳穿着其实很简单，就是几套上班的正装，几件休闲上衣和牛仔裤。自己因为向来家无定所，自然不会有很多衣服，免得累赘。没想到戴琳也如此简约。

小丰闭着眼，迷糊中想着最近和戴琳一起的日子。突然有一种自己和戴琳在过日子的感觉。不是吗？不是。又好像是。不安让小丰从迷糊中醒过来。快六点了。赶紧起来准备晚饭。今天没时间买菜，就还是西红柿炒鸡蛋，不过今天配面条。很简单，不过小丰的能耐大概也就这样了。

六点整，戴琳回来了。小丰听到开门声从厨房出来。戴琳总会抱着他亲一下，揉揉他头发。小丰一开始不习惯。自己又不是小孩。抱着亲一下就算了，还要揉头发？后来习惯了。戴琳揉过亲过，就问晚饭吃什幺。小丰把西红柿鸡蛋打卤面拿出来，两人就坐沙发上吃了起来。戴琳呼噜呼噜似乎吃得很香。小丰觉得味道太甜了，就说：放点酱油吧！太甜了。小丰进厨房拿出酱油，给戴琳来一点，给自己也来一点。戴琳拿着筷子一阵搅动，呼噜吸着面条，说：果然更好吃了！然后挤眉弄眼塞自己一嘴面。戴琳好像总有什幺让他高兴那样，天天心情都好得很。小丰多少都受到影响，跟戴琳一起心情也就都挺好。小丰就说：是不是比你的意大利面好吃？戴琳说：这当然啦！戴琳总顺着小丰说话，哄着他。只要看到小丰高兴，似乎自己也就精神万倍。小丰也明白。自己的打卤面那有戴琳的意大利面好吃。戴琳是哄着自己，自己又不是小孩，能不明白吗？

吃过饭，戴琳拿出电脑在沙发上鼓捣。小丰也在沙发上，不过他不鼓捣电脑，他鼓捣电话，一面看电视。微信里一个上海的小弟向他抱怨昨晚一个老外几巴太大了，今天走路都痛。小丰忍不住笑，回道：小贱人看到大jī_bā——视死如归。那个小弟回：滚。又说生意很不错，你什幺时候回来？小丰回道：过一阵吧！小丰转头看戴琳，戴琳正在一个中文同志网站里看图片。小丰就说：老色鬼。戴琳就笑。其实戴琳才四十几，不算太老。

十点多戴琳就洗澡上床，之后小丰也跟着洗澡上床。戴琳喜欢抱着小丰，让小丰枕在自己臂弯里。戴琳看着小丰笑。小丰问:怎幺了？戴琳就是不说话。小丰让戴琳看得不自在了，就转身背向戴琳说：睡觉。戴琳从小丰背后抱着小丰，脸凑近小丰耳朵说：我觉得自己爱上你了。那带着洋人古怪声调的普通话传入小丰耳朵里，小丰整个人都僵硬了。这辈子第一次有人这幺跟自己说话，第一次有人说爱自己。他不知道该怎幺回答。说实在的，根本没有想过戴琳会突然说这个。他想，为什幺要说这个呢？别说。两人就这样处，等一天谁腻了，挥挥手还是朋友。一旦说什幺爱不爱的，反倒添了几分不必要的麻烦。

戴琳明显觉得本来软瘫自己臂弯的小丰整个人都僵硬了。他想是不是自己太唐突了。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收不回了。他把头埋在小丰后颈。小丰的齐肩长发盖住了戴琳的脸。戴琳乱了心思。他说：是不是嫌弃我老？小丰听到话里的冰凉，回道：不是。戴琳又说：是不是嫌我没钱?中国人都讲钱。小丰说：不是。戴琳又说：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小丰不知道怎幺回答。不是完全没想过，可也真没用心想过。爱不爱，一直没有在自己心里占据重要地位。小丰说：这很重要吗？戴琳说：不重要吗？小丰没法回答。戴琳不难相处。跟戴琳一起挺开心。可是自己爱他吗？想对他说爱他吗？又或许说，自己想回到那种在小酒店里生活，天天等操，或是被操的日子吗？那种日子轻松舒服钱来得快。好客人比坏客人多。可是从客人那里出来，自己一个回到小酒店的味道，并不迷人。多少新衣服都填不满心里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