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尔禹还是当初那个城府颇深的样子，像老板一样很有风度地点点头，伸了伸脖子，看样子是要咳嗽一下，却迟迟不说话。金尚又问：“你又发现了我的问题？”冯尔禹摇摇头，说：“你跟着老板干事情，一定得揣摩他的心思，不能像我一样只知道往前冲……”

嗯？嗯？我又怎么啦？金尚正要问“这是什么意思？能不能直说啊？”再一看，副驾驶的座位上空空如也，连开关车门的声音也没有啊，怎么就不见了呢？，老冯的阴魂跟他在世之时的性格差不多啊，鬼鬼祟祟，欲言又止，半推半就，既想当又想立牌坊。一般人很难在他的嘴里套出实话来，而且从来也不会把问题的前因后果给你讲清楚，你必须调动全部聪明才智来揣摩他的心思……你妈的，好一个阴险狡诈之徒，怪不得你最终解不开心中的魔咒呢，你这样的人也只有上吊身亡啊。对吧？你天天在心里跟自己斗，最终的结局只是能了结自己的小命啊……

前面的车已经动了，后面车上的人马上就按起了喇叭。金尚赶紧挂档前进，来到街口的刷卡处，那保安远远地就抬杆放行。金尚看了那保安一眼，心想，这小子估计也认识冯尔禹，现在若要下车告诉他，刚才在车上看到了冯尔禹，会不会把这小子给吓晕过去啊？

看来，无论从事任何职业，最好不要晚上一个人工作，尤其不要一个人晚上开车在外或者走很长的路。谁知道跑上会遇到一个什么样的人与你同行？所以，金尚有点可怜那个夜班保安了，他也算是给宋老板服务的人这一吧，那些与宋老板有旧账的死鬼游魂会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发泄？

唉唉，听从由命吧……

金尚在大门口停了车，又搬出了两箱水果放在地上，刚锁了车门，一个白色的人影就倚在了门上，正好挡住挂锁的地方。妈呀，这是怎么回事？金尚弯了弯腰，想搬起那两箱水果，最终却又放弃了，心想，这死鬼哪能这么容易就放过我呀？肯定还有话要说吧？

从门前的台阶下面到门槛的地方，大约相距三米。按说，这不是一个多远的距离，金尚认为应该能够看清那人的面相。金尚说：“咱们……应该没有过结吧？”那白影说：“马上就可能有啦！”

你妈呀，这叫什么话？你的意思就是我们目前还没有嘛！金尚说：“我一向与人为善，应该不会的。”那白影说：“老板让你干的事情，你一直都在照办，你只听你老板的嘛。”

金尚使劲想了想，这个人与办公室里那个人，难道是一个？这声音说像吧，又让人感觉怪里怪气的，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啊……金尚知道这人肯定有原因，忙说：“我也是个穷人，货真价实的穷吊丝一枚，没钱没房，又没有一个好爹可拼，对吧，现在找个挣钱的工作不容易啊，特别是像我这样大学毕业又去革命队伍里混了两年的人，唉，怎么办呢？也只能骑着驴找驴骑着马找马……”

“你的苦衷，我们也理解，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一心一意地巴结黑心老板，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以后的路怎么走，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嘛……”

你妈这叫什么话？我不巴结老板，你给老子发工资么？你妈勒个臭逼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了你在我这个处境中有可能你还不如我。金尚点点头，说：“有道理，有道理，眼下这个工作也不是我的理想，权宜之计，只能算是个权宜之计。”

那人摆了摆手，正要说什么，金尚的手机响了，那人两眼放光，像是很生气的样子，有血从鼻子里流出来，滴在白色的衣服上。金尚本不想接电话，那人却又摆摆手，说：“你老板的。”金尚拿出手机低头一看，果然是宋老板。

金尚接了，宋老板说：“还在路上吧？拿回来以后呢，就放在前厅里吧，明天上午有客人来，正好招待客人。嗯，好吧，嗯，你先忙。”

明天上午来客人？明天上午不是冯尔禹的火化仪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