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五短身材的白脸女警察来了,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辫,走路一跳一跳的像个大号福娃娃,约摸四十七八岁的年纪。
金尚难免有点儿泄气,这模样的女人,也能混进人民警察的队伍?上级部门这是怎么把关的啊?
宋楚材轻轻地下了车,谦逊地对着女警察点了点头。女警察视而不见,粗着嗓门说:“听说,这户人家,有间暗室,你们……”女警察把下文含在嘴里,转着脑袋左右看了看,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问:“你们,嗯?谁知道这事儿?嗯?”
“暗室?”宋楚材满脸凝重,反问道:“什么暗室?没听说过!”
像是不怎么满意这个答复,女警察果断地一挥手,说:“那就不用废话了,直接开门看看吧,现场也不一定能看出什么……”
女警察一边说一边戴上了一副雪白的手套,又从警车上取下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从中摸出一串钥匙,在宋老板面前晃了晃,然后就朝小院的前门走。
梁洁在这个过程中始终没有表情,像极了一张苍白无血色的死人脸。女人在这个表情之下,多半是装逼多半是心虚,千万不要以为这样的女人会有多深的造诣!金尚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暗琢磨这新上任的秘书,到底什么个来路?
宋楚材紧跟在女警察的后面。女警察一把一把地试着钥匙,谁知道冯尔禹这个死鬼天天把这么些钥匙带在身上,不累?他平时把钥匙放在哪里呢?挂在身上,还是放在公文包里?
金尚平时见他的时候,冯尔禹总是夹着一个a4纸大小的公文包,像极了一个在老板鞍前马后舔屁股的角色……
在试到第六把钥匙的时候,那道铁栅栏门上的铁锁,终于“咔”地一声开启。女警察大步跨进了院子,小心地往甬道两边的竹丛和花丛里看看,就走到阳台跟前继续查找开门的钥匙。
金尚发现,这种所谓的花园洋房也是有地下室的,这院子的地下有可能还是宽阔的地下车库。一楼的阳台比院子的地面高出了一米多,台阶三米多宽,两边的木扶手已经露出了原来的木质本色。
女警察站在阳台门前的台阶上,宋楚材和梁洁就站在院子里。
金尚左右看看,哪一户邻居的院子都不像这里这般毫无生气。虽说是冬天,邻居家的院子里却还都看出曾经种过菜园的痕迹,或者有精致的凉亭,或者有小巧玲珑的太湖石,或者有葡萄架。
然而,冯尔禹的院子里却没有,什么都没有,连种过一棵葱的意思都没有。墙边只是一片长疯了的月季花,另外一侧是一片灌木丛一般的竹子。
一个离了婚的单身中年男人,住着如此宽敞的房子,又带着这么一个金贵的院子,又有着不低的收入,他有什么想不开呢?这一回,金尚彻底想不明白了。
女警察开了门,回头对宋楚材说:“你们站着不用动,我录一下视频,这都是办案程序,”说完,拿出一个小型dv,开始录视频。
梁秘书脸上泛起一片厌恶的表情,宋老板的脸上则是没有表情。或许这老人家有想法,只是因为金尚的城府太浅,根本看不透这老头儿的心思……终于录完了视频,女警察进了门,宋老板、梁秘书、金尚三人鱼贯而入。
这是一套宽敞的三室两厅,中间是大客厅,左右各有一个房间。金尚踮着脚尖踩在暗红色的复合木地板上,仍然能够感觉到地板下面那层塑料泡沫在响,像是有人在嚼那种刚从火锅里捞出的金针菇,“咯吱咯吱”地传递着难以言说的不舒服。
女警察走过空荡荡的客厅,在餐厅的位置停住脚步,说:“妈的,这么大的房子,嘿!愣是没什么值钱的摆设,真是服了你!由此可见,这是一个没有生活趣味的人!”
宋老板忙上前一步,说:“他在医学业务上比较用心,一心钻研业务,唉,唉……”
这差不多等同于废话,女警察也像是没有耐心听这个,说:“时间紧迫,我们四人分头找找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主要是能够说明这人为什么上吊嘛,对吧?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就这么死了,总得有个原因吧?嗯?”
四人开始行动了。
说是分头找找,其实呢,还是两人一组。因为女警察走进客厅东边那个房间的时候,宋老板转身进了客厅西边的房间,梁秘书也跟了进去。如此一来,金尚快步向前,跟着女警察进了房间。
女警察回头看看金尚,嘴角动了动,并没什么,算是默许。
这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随时可以拆卸的简易衣橱。床上没有被褥,有几张凌乱的《湖台晚报》。金尚上前看了一眼,《湖台晚服》竟然是2003年的元旦特刊。房间里很干净,没有任何杂物,床底下连双鞋也没有。
“哧啦”一声,女警察伸手拉开简易衣橱,里面同样是空的。
女警察并不理会身旁的金尚,转身出去,径直走向餐厅西侧的小房间。按说,这个在北边的房间应该是主人的书房。
金尚进了房间,发现这个房间的面积也小,至少二十个平方。西北角放了两个浅灰色的铁皮文件柜,里面堆了一些a4纸打印的文件,一本一本的像砖头一样厚。
女警察抽出一本,原来是2006年申报海侧省科技进步奖的资料汇编,申报项目名称为《大面积烧伤异体皮移植15种手术方法的研究与应用观察》。
金尚没心思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