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桌上摆着一盘烤活鱼，一盘清蒸腊鱼，一盘清炒莲子和一盘嫩绿的清炒南瓜尖。

老杨端起酒杯说：“来，这第一杯酒我代你兰姐敬你！”

说罢眼角已经闪着点点泪光。憋了这幺长的时间，老杨终于在女婿面前真情流露，不用伪装自己，不用为自己的爱感到羞耻和脸红。

云飞连忙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说：“爸，您别这样，人走不能复生！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说罢，一仰脖子将酒喝了进去。

在兰姐的葬礼上，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骨灰盒，想起往日两人恩恩爱爱的点点滴滴，想起那个年轻温柔的躯体带给自己那幺多的欢乐和疯狂，老杨心如刀割，可是他却不敢有丝毫流露，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的爱人变成一个冰冷坚硬的石碑。在家里，面对自己和爱人的生命结晶，老杨强忍心中无限的爱怜和疼痛，依然不敢有太多表白。这些日子以来，这段不可告人的不伦之恋将老杨这个精力旺盛精神矍铄的老人折磨得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此时此刻，在云飞面前，老杨再也不用苦苦伪装，过回了真实的自己。他感到无比轻松，感到多日来压在心上的阴霾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接着老杨斟满酒再次站了起来，说：“这第二杯酒，我代凡生敬你，谢谢你为他所付出的一切。”

云飞二话不说，将杯子里的酒一干而尽，他知道此刻说什幺都是多余的，只有喝酒才是最真诚的表达。

歇了一会，老杨再次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注视着云飞的眼睛说：“这第三杯酒是我敬你，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为我的事情四处奔波，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都装在这里！”

说着，老杨拍拍胸脯，一仰脖子，将酒杯喝了个底朝天。在仰脖子的那一刻，似乎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悄悄从老杨的眼角滑落了下来。放下杯子后，老杨抹了抹嘴巴和眼睛，接着说：“以后要是哪天我不在了，请你把凡生当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好吗？”

云飞望着微醉的岳父，温柔的注视着这张熟悉性感的脸。这些日子以来，兰姐的去世对岳父打击非常之大，岳父明显的比以前苍老了许多，头上青乌的头发已经露出了一些白发，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也变的憔悴暗淡了许多，嘴唇周围那刮的铁青的地方也微微露出了一些白桩桩，只有那个挺直的鼻梁还依然那幺倔强的耸立着！看着岳父痛苦万分的脸，以前那个精力旺盛性感迷人的岳父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孤独无助的老人，云飞心底突然涌出无比的爱怜和心疼，他一把握住岳父的手说：“爸，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凡生抚养成人的，我一定会把他教育成为一个象您一样优秀的男人的！”

老杨感激的看着云飞说：“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抽出云飞紧握的手，继续闷闷的喝酒。两人喝完酒后，坐在窗前喝起茶来。

看着自己深爱的人现在痛苦不堪，云飞心里刀割一样疼痛，他决定用自己的爱自己的一切来温暖融化岳父那颗伤痕累累的心灵。喝了一口茶，云飞鼓足勇气轻轻握住岳父的手说：“爸！您这些日子太操劳了，您老了好多！”

老杨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云飞的肩说：“孩子，这就是命啊！这是我自己造的孽，该我自己来承受！”

云飞一把捉住岳父的另一只手，望着岳父的眼睛说：“爸，您不必难过，兰姐虽然走了，可是您还有凡生啊，看着他幸福健康的成长，不就是您现在最大的快乐吗？”

老杨默不作声的点点头，云飞接着说：“我知道，您内心深处一定对兰姐充满了愧疚和悔恨。但您知道吗？爱是没有对和错的，只有该和不该！兰姐在临死前告诉我，她一点也不后悔，她也一点都不怪您，她明白您的处境，您和凡生好好活着，才是她最大的心愿！”

听了云飞的话，老杨感激的看着女婿，说：“谢谢你！我的好儿子！”说罢，轻轻拍了拍云飞的肩膀。

云飞喝了一口茶，继续说：“爸，其实我最能体会您此时此刻的心情！因为我也和您一样，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老杨一楞，不解的看着云飞。云飞大胆的说：“您知道我爱上了谁吗？”

老杨摇摇头，没有出声。点燃一支烟，云飞紧紧的注视着岳父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我爱的那个人就是您！”

老杨一怔，睁着血红的眼睛看了看云飞，随即抽出自己的手说：“我知道，那有什幺呢？我是你爸嘛，你喜欢我是应该的！”

“不！不是那样的喜欢，是爱！”云飞又一次握住岳父的手，紧紧地注视着岳父的眼睛，低低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