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盛夏之夜,使得人们更加难以安抚内心那股时刻躁动的无名之火。
尤其是在作为一省首府这样的大城市里,人们晚上几乎不需要睡眠,路边的烧烤摊、柳巷的夜市、形形色色的酒吧和ktv,当然还有各大包装神秘,冠以“正规”的洗浴中心,甚至就连一个个开在街角,红光辉映的“足疗”店,都是迎来送走,络绎不绝。
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的方中每天上班的这家快捷酒店,恰巧就开在一家足疗店和洗浴中心的中间。
他歪着脑袋懒散地倚靠在酒店前台的收银台里边,因为做的是收银员,狭小的收银台就是他的活动范围,因为这里面有一个大保险箱,所以这里是全酒店的重中之重,头顶上少说也有六台监控摄像头,方便遇到各种“问题”的时候查调监控录像。酒店一进门,收银台不是在抬眼的正上方,而是贴着左侧的强,是竖着的,也就是一头离得门很近,一头离得很远。
他想不通酒店的生意为何会如此惨淡。
此时倚靠在收银台离门近的那一端,歪着脑袋,很容易就能将门外的风景尽收眼底——一个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子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三三两两地闲聊扯淡,还时不时对着过路的男子打个招呼啥的,超短裙下完全裸露着白花花的大腿,在各种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白皙诱人,那些大部分是一个人出来散步的中年男人,听到那些爹声爹气的声音仿佛很受用,转身跟着其中的一名女子就走进足疗店去了。而那些偶尔没停下进去的,也是满脸向往的边路过边朝里面张望,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说“今天没带钱,明天吧”的遗憾。
“喂,我们的方大少又在思考什么宇宙哲理呢?”正当方中津津有味地站在良好青年的角度认真观摩那些个穿着妖艳的足疗女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个甜的发腻的女孩子的声音。
“不会又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吧,这都开始单相思了呀?”
“别吵,我在看美女呢!”方中听见旁边一起上班的马娜娜的声音打断了自己正在“审美”的思绪,有些不耐烦的回道。
马娜娜来公司上班有半年了,以前也在其他地方”混“过,高中没上完就跑出来打工的,如今二十出头的样子,上身穿一件白衬衫,这是公司要求的,下身自己穿了一件紧身牛仔裤,显得腿特别修长。
“我去!方少你没事吧——脑袋对着墙看哪门子的美女呢,你别吓我!”
马娜娜眼睛瞪得老大,涂了淡粉色口红的嘴张成了一个“o”型,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听马娜娜这么一说,方中也是如梦初醒,被自己吓了一跳,赶忙抬起左手扶了扶眼镜。再一看,我的天哪,面前这竟然真的是一堵墙,大厅的转门还离得自己老远。
仔细想一想,这当然了呀,对于酒店大厅来说,转门通常肯定都是居中的,而自己所在的收银台是在近百平米大厅的最左边靠墙的位置,自己怎么也不可能通过转门上的玻璃看到门外街边的情况啊!
就算转门再大也是扯淡,最多只能看见一丝外面的路灯。
不敢往下想了,方中只觉得头皮像触电般麻了一下,后背“唰”地流下了冷汗。
“莫不是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了,这也太邪门了,这世上不是没有鬼么?”方正心里嘀咕着,赶紧将目光从眼前这堵灯光辉映下发白的墙壁上转移开了。
回过头来,看见依然是一脸惊讶的马娜娜,连忙打趣道:“想什么呢,跟你开玩笑呢!对了,今晚的住客信息核对了没有?”
马娜娜这才回过神来,也当做是方中刚才开玩笑了,被方中转移了话题后,便和他一起闲扯起了别的事情。
这个上夜班的夜晚就这样开始了。
大约在晚上九点钟的时候,转门动了一下,进来一个人。
这人方中认得,四十出头,浑身赘肉,满脸褶子,啤酒肚,黑t恤,大裤衩,人字拖,粗壮且青筋暴起的手臂上,两边各纹了两条青龙,且龙尾巴的地方都被t恤袖子遮住了,只剩下龙头的部分,凶神恶煞的裸露了出来,和脖子上那条指头粗的大金链子相得益彰。
说白了,就是个地痞。
听人说前些年蹲过号子,出来后弄了个皮包公司,专门给人放高利贷的。酒店老板也不惹他,他便经常在这里白吃白住,还美其名曰老板的朋友。
“伟哥,来啦!”
方中看见这人进来,心里也是很不爽的,毕竟自己为这家酒店打工,也算是对这酒店有感情。看到这样的痞子在这里白吃白喝,心里为老板鸣不平。
但是虽然心里不爽,嘴上也是礼貌性地叫了声“伟哥”。
没办法,这年头……
“嗯”,李大伟牛哄哄的就这么应了一声,眼睛看都没看方中一眼,自顾自地朝着大厅右边,也就是收银台正对面的休息区走去了。
休息区放着两组红色皮沙发,中间一个半新半旧的红木茶几,上面是烟灰缸,还有供宾客免费饮用的几种饮料。
李大伟走到休息区后,死猪一样的斜趟在皮沙发上,半个肥胖的身子都陷了进去。带着一块大金表的左手斜搭在沙发靠背上,右手拿起了一块平板大小的手机,打起了电话。
“喂,李科长吗?”
“我这么给你说吧,明天让小梅正常来上班,然后晚上陪我出去吃个饭,大家就当这事过去了,什么也没有,不然的话,你也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