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水坐在那里,静静看着眼前的数百个成年人在楚凤歌和林可雅两个人的种种手段下面,如同海草一样的随波逐流。一个浪头压下去,他们就沉入海底,真切感到死亡就在鼻尖上;一个浪头拱起来,他们又浮上海面,又觉得荣耀就在手指缝中。前一刻还在战栗,下一刻就是心跳如焚;前一刻还在想着怎么死才不痛苦,下一刻就在想怎么钻营才能得到更多。
真真是人间百味,一瞬千变。
不过眼前这些人的心境起伏、惊惧喜yu,陈观水还不放在心上。陈观水心里细细回味的,却是刚才楚凤歌和林可雅种种举动、种种话语下面的那种cao纵人心的手段。
虽然仅仅是一抑一扬,却是真切步步扣动殿中众人的心弦,置他们于指掌之中,生死哀荣一点都自主,只能随着楚、林的一言一行起起伏伏。
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观水看着眼前这四百七十六个吴国各个修真大族的族长和长老们,心中直为他们悲叹!
难道你们就真的以为东海的手段就仅止于此吗?只是用那些头颅吓吓你们,只是杀掉那些在前ri作乱的人,而为了维持吴国稳定,就必然会留下你们的狗命吗?
难道你们在今天之前连着商议了两天,就只看到这点东西?就真的以为今天恐吓的可能占了九成,自己能活命的可能也占了九成?所以只需要静静听着东海来人宣布的所有的决定,做出的所有改变,一切都可以来ri方长吗?
难道你们真的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丑事,东海就真的不知道吗?监察道观就真的在过去的四十年里颓废沉沦到连这些都不做记录吗?难道你们真的以为那些被强抢到你们床上,强行为你们生下儿子的女人,东海就找不到吗?难道你们真的以为后花园那些被你们逼死的女人的尸骨,真的就没有人能找到吗?
东边那个垂垂老矣的郑家家主,你真的以为你现在的狼狈可怜,就可以让你活命么?可惜我在梦境神通里看到的,却是你这个老狗在床上猛的狠啊!八十三岁了,虽然头发已经苍白,但是对于你这个筑基修士来说身体还是壮实的如同十八岁的年轻人一样。就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十一月是谁带着三百亲卫血洗了大辰县魏树都柳王营村,杀绝了那里的七百四十四个农夫,更是把那里的女人统统强暴致死?!
真的以为天地无眼,任我横行了吗?
西边那个枯槁如同死木一样的刘家长老,你真的以为自己是女人,就可以翻天不死了吗?可是我在梦境神通里看到的,却是你这个老婊子无恶不作的肮脏丑态!自己修为不能再上一级,只能坐等着寿元耗尽,就把仇恨撒在那些少女身上。只要是一句话不如意,甚至是一个眼神不如你意,你就活剥了她的皮,甚至连自家的后辈亲人都不放过。真的不知道你在扬州城南五里庄那个豪宅里面收藏的那四百多张人皮,对你来说究竟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真的以为自己披上那些少女的人皮,就可以重返青chun了吗?
四百七十六个人,梦境神通之中就是四百七十六个噩梦!陈观水一个一个扫视过去,竟然是没有一个是无辜之人,没有一个是手上不沾无辜之血的正人君子。
如果仔细论起来,也就只有被挤在大殿最后那一排的小家族的十几个人还好一点。但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依然是荒唐。难道那些惨死哀嚎的凡人农夫,被他们毁家灭族的普通市民,被他们按在草地上快意驰骋的乡野少妇,被他们逼得丰年成灾、最后只能投产为奴的普通小地主,被逼着送上妻女任人糟蹋只求今年的租税能缓上一缓的佃户小民,就真的可以把怨恨杀意一笑而过!
说不得,等郁洲岛的云舟来了,来的就不会是只有三十三个家族。
而是吴国境内的狂风暴雨,血雨腥风,横尸遍野,万民欢腾了!
难道眼前这四百七十六颗人头,不是三仙观进入吴国送给吴国平民最好的一份见面礼,不是三仙观在吴国砸下的第一根界桩?
如果不是,那才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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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观水心里弹着《清平调》,手指在膝盖一点一点的击打着节拍,却是冷眼看着那些时不时就把目光扫到自己身上的人。陈观水对这种人的心思,知道的一清二楚。不外乎是看着安景陈家突然变成罗浮陈氏的嫡脉,更是成了吴国第一品的世家,就想着心思和自己家里勾搭上关系。
而论勾搭关系,最好的就是联姻了。在家族里面选一个女儿,然后用尽手段送上门来。可能是让那个女孩成为自己的同学,或者是学妹,然后制造种种“偶然”,就让那个女孩挤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再挤上自己的床;也可能是让那个女孩在自己经常路过的街口出卖凄凉,或者被“家人”横暴欺辱,挑起自己的护花之心,然后再让那个女孩挤到自己的身边,然后挤上自己的床;甚至也可能是裸的把那个女孩洗干净了,着装进礼箱,就那样堂而皇之的当成一个物件送到自己的面前。如果一个不行,就换一个;再不行,就再换一个;直到那个女孩子哭着跪在自己面前祈求收留,让自己动起恻隐之心。
更恐怖的,是有的人会把自家的亲身女儿送进自己家族掌控的青楼里面做头牌,从小就训练各种男女之间的情事,恩爱缠绵的趣味,从十三岁开始就抛头露面,在扬州城做一个明艳动人的交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