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原文书,用橘色包装纸妥帖地包着。明天是林祁南30周岁生日,这本书他找了很久,周栖左右打听才在国外工作的大学同学那里托到。
她把书小心放进包里,旁边还有一个薄纱系着蝴蝶结的袋子,透出一套黑色的性感蕾丝内衣,和一盒安全套。
“我的第三个愿望,小栖,明年我的30周岁生日,我想让你把我变成真正的男人。”29岁生日时,林祁南这样说。
当时周栖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她不是一个思想保守的人,只是和林祁南交往这么多年,两个人各自忙学业工作,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讨论专业就是规划人生。对那件事,他不主动,她也没有特别去索取。
“可以吗?”林祁南小心翼翼地问,烛光映着他的脸庞,恍若19岁那年的冬天,他第一次和她告白时候的模样。
他这个人,真是老旧得有趣,邀约到一年后?
“最后一个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周栖笑了笑,“不过……我会成全你的愿望。”
他们早就不是青涩少年了,水到就渠成吧。
手机铃声响,来电显示:罗静。
“小栖,我刚才想了挺久,还是觉得要和你说这个事情。”罗静的开场白异常严肃,让周栖提了下心。
“怎么了?”
罗静如实叙述一遍,末了说:“我打听到在住院部b区815,你过来了打我电话,我陪你过去。”
周栖把手机捏得像是唯一支撑物一般,“不用了学姐,你应该很忙,我自己处理。”
罗静知道周栖的脾气,不再坚持,“好,如果有什么情况需要帮忙,一定告诉我。”
***
不知道为什么,周栖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从楼梯一步步走上8楼,还没吃晚饭,脚步虚浮。
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想延缓面对那一幕的时间,周栖抓着楼梯扶栏自嘲地笑了笑,嘴角倒勾着向下的弧度。
走到了7楼往8楼的楼梯间,隐约看到一个浓妆女人背依着8楼出口的门在打电话,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激烈。
“你他妈真是好样的!贱女人住院你还忙前忙后照顾上了?我以前小产那次,你他妈说忙忙忙,来看过我一次吗?!”
“我把她怎么样?我找人扒了她的皮!”
“你赶过来也没用!小心出车祸断手断脚老娘可不会照顾你!”
吼着吼着她的身体像失去支撑一般沿着一侧门下滑,听了一会手机,哑着嗓子,压低声音道:“我不能生是我愿意的吗……要不是为了帮你搞事业,我会忙到小产吗,这几年我吃了多少中药西药……”
另一半的门被打开,护士皱眉提醒道:“你好,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大声喧哗。”
女人腾地站起来,“刚才你们不让我在病房里说话,现在我都在这儿了,还逮着我不放!”
俩人拉拉扯扯地出去。
周栖往上走几步,站的位置很容易注意到那个女人穿的鞋子,鞋面挺干净,鞋跟却早就磨得内外侧高低明显。看来是个平日里对自己舍不得花钱的女人,穿了新的衣服化了浓烈妆容,不过是为了在第三者面前不落下风。
周栖按在扶手上的指尖泛白。
是不是她也即将用这样最为激烈的言辞和愤慨的情绪去扳回一局?
站在道德高地上,狠狠指责出轨的男友和撬墙角的妹妹,必要时刻,扇巴掌扯头发,把他们的丑事弄得人尽皆知,让舆论的吐沫淹死他们……
她从包里抽出一张蓝色四方纸,轻颤着手折出一条没有尾巴的热带鱼。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只要进入非常紧张的状态,就通过折纸来平复情绪。这个折法是妈妈教给她的,可惜她忘记了最后一步的鱼尾巴怎么折,后来就再也没有机会问妈妈了。
***
b区815病房,隔着玻璃门,周栖看到里面摆着两张病床,周梓雨躺在靠外的一张病床上盖着被子只露出一张虚弱的面孔,林祁南坐在床头边上握着她的手。
十指紧扣。
医院的玻璃门总是擦得特别干净,透着林祁南心疼的眼神一览无余,熟悉又陌生。
医院里暖气开的足,但周栖浑身僵冷,出来的急没戴围巾,只好拉紧大衣衣领。有病人提着个吊瓶走过,忽然蹲下身哇啦一下吐在周栖脚边,没消化完的肉渣混着胃液一大滩在地上向四周缓缓扩散,浓重的酸腐味引得周栖胃里翻江倒海,干呕了两下,拼了命捂住胸口,才强压下去。
周围行走停留的人捂着鼻子秉着呼吸瞬间四散开去,生怕沾到一点污秽。护士清洁工跑过来处理。
清洁工阿姨拿着拖把,“小姐,让一让。”
“小姐?”
“小姐?”
周栖回魂似地侧身往病房方向退了几步。清洁工阿姨打量了她一眼,个子高高挺白净漂亮一姑娘,也不知道碰上什么事了,心不在焉的,不过在住院部里见得多,应该是亲人朋友得病了,总归是让人郁结的事情。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