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好一会子,赵氏艰难开口道:“这事说起来……你有你的道理,她有她的道理,也实在算不得谁有大错,叫她下跪也太不好了些!”
挑一挑眉毛,苏绿檀道:“我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但她害得我跟侯爷夫妻感情不睦,这算不算大错?老夫人要这样说,那我就去找太夫人评评理。”她虽知道自己与钟延光之间的事,其实与方宝柔没有多大干系,但这不代表她就能够纵容别人算计到她头上。
苏绿檀作势要走,吓得赵氏连忙拉住她道:“绿檀!别啊,有话好好说成吗?”
赵氏见苏绿檀态度松动,放软了声音嘟哝道:“怎么一言不合就麻烦太夫人去,咱们之前不都商量得好好的吗?这事再商量着来不成吗?”
赵氏这辈子就剩三个弱点,太夫人、钟延光和方宝柔,一下子全被苏绿檀捏在手里,真是没有比现在更束手无策的时候了。
苏绿檀重新坐下,道:“成啊,可以商量。”
赵氏欣喜道:“那叫她给你斟茶道个歉?”
方宝柔在内室里整个身子都僵住了,指甲掐断了一截,才疼得有了反应。
冷光射向赵氏,苏绿檀道:“她住在定南侯府寄人篱下,还不知道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犯了这等大错,我若说要把送回去,老夫人可有异议?”
赵氏冷汗连连,方宝柔被赶走了,别说不能风光出嫁了,这名声也难听,即便是回到了苏州,有些家底的人家,稍微一打听,哪个肯娶她?
苏绿檀干脆利落道:“斟茶道歉,跪祠堂六个时辰,没得商量。”
赵氏吞咽两下,道:“若是我答应了,你保证亲事上不为难她。”
苏绿檀点头,应承道:“绝不为难,一码归一码,杨家若看得上她,我一个字都不多说。”
赵氏心一横,朝内室里咬牙道:“宝柔,你出来。”
方宝柔面色黑得像锅底,赵氏这个时候喊她出去,她这一点脸面也没有了!
缓步从里面出来,方宝柔满眼泪水,苏绿檀不为所动,道:“我知道你还有不服的,行,当着老夫人的面,你还想解释什么,尽管说。”
方宝柔抹了抹眼泪,万分委屈地告诉赵氏:“姨母,我承认我那时急切了些,可我真没坏表哥表嫂情分的心思,我根本没对表哥说假话!”
赵氏无奈,苏绿檀话都说这个份上了,不管方宝柔有没有错,她只看结果。
苏绿檀也不插话,赵氏两头看来看去,最终还是望着方宝柔道:“宝柔,你乖点,给你嫂子倒杯茶,说说好话。”
赵氏见方宝柔不肯动,急得心里冒火,苦着脸小声劝道:“宝柔,亲事要紧!亲事要紧!女人这辈子嫁个好人家,比什么都重要!”
这点赵氏深有体会,当初她嫁进定南侯府,还不是吃了不少苦头,好歹是嫁进来了,虽过的也不是事事顺心,比从前苏州认识的小姐妹,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方宝柔忍泪,赵氏让丫鬟去倒热茶,苏绿檀道:“不用了,就用我这杯温水意思意思就好。”
夏蝉把茶杯递到方宝柔手里。
方宝柔端着茶杯,慢慢走到苏绿檀面前,弯腰垂首道:“表嫂,我……我错了。”
苏绿檀直直地看着她道:“我知道你也不是真心认错,我也没指着你真心,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但凡想在我头上动一点心思,就算你是‘无心’的,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说完,苏绿檀伸手,赵氏以为她要接下茶杯,方宝柔顺势上前,没想到苏绿檀居然伸腿绊了她一下。
哐当一声,杯子掉地上打碎了,茶水溅了苏绿檀一裙摆,方宝柔左腿一软,跪在了她面前,两手撑住地面,险些给面前的人磕个头。
赵氏大为光火:“苏绿檀!不是说好了只斟茶道歉,你绊她作甚!”
苏绿檀耸肩道:“老夫人,我跟方表妹一样,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无心之失,我都能原谅她了,她难道不能原谅我一次?”
赵氏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苏绿檀说什么都有道理!跺了跺脚,她使唤屋里的丫鬟:“都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扶起来!”
方宝柔这才被丫鬟扶着坐到了赵氏身边,手掌心已经割破了,鲜血刺目。
苏绿檀临走前道:“记住了,六个时辰,少一刻钟我都不会对你多说一句实话。”
赵氏憋屈的厉害,又不敢骂苏绿檀,摆着手道:“我的小祖宗,你快走走走成不成!”
苏绿檀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