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去。
梁靳棠挨着她做了,微微岔开腿儿,弓着腰掰一把打火机:“还跟俞小六吵架呢?”
汤子期似是而非地“嗯”了声,想了想又道:“也不算吵架。”
“怎么说?”
“……他对我还挺好,就是觉得吧,太高傲冷漠了,拿我当小孩,很多事情从来不跟我说。”
梁靳棠笑笑:“他人还可以,不过确实慢热。”
汤子期没应声,算是默认。
不知为何,两人间沉默了一下。梁靳棠起身说:“走,我送你回去吧,外面冷。”
汤子期应了,起身和他一起离开。就在转身的那一刻,梁靳棠的手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肩上,汤子期还没反应过来,目光往前一扫,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俞北平。
他面无表情,脸上像罩了层寒霜。
汤子期心跳加速,身体僵了片刻。
脚步还没迈出去,俞北平已经转身离开。
……
“哪儿去了?大家伙儿都等你呢。”俞北平一回来,杭薇马上跟身边正谈着的人致歉,端了杯子过来跟他搭话。
俞北平侧身从桌台上捞了杯酒,仰头灌下。动作猛,有酒液顺着喉结滑落。
杭薇一愕,眸光微动,笑着贴上几分,和他耳语:“有什么不顺心的,你说出来,我给你参谋参谋。”
俞北平略扬了扬杯,示意敬她,不动声色就隔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杭瑄仍然维持着得体的微笑,表情却有些僵硬。
还想和他说点儿什么,却忽然发现,俞北平的目光越过她,在远处定格。此时,四周也极有默契地静了一下。
杭薇心里有些不大好的预感,犹豫了一下,僵着脸回了头。
然后,她看到了汤子期。
一个本来不大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女人。
和平日的休闲相比,她今天穿得挺正式,甚至是隆重,裸色的露背礼服很好地勾勒出她绝佳的身段,纤腰、匀停,脖颈修长如天鹅。
加上那一身耀目如雪的皮肤,远远望去,美得令人叹惋,不可逼视。
她身边的男人也极是英武,穿零七式军装,站在她身边像一个守护者,那种旁若无人的气度一瞬间就把在场大半男性比了下去。
杭薇低头揉了一下眉心,深吸口气,才极力压住了心底那种不快。
她好胜心切,打小就喜欢站在最高的地方,成为被人注目的焦点。上学时,只要竞选班干部,她肯定参加,学校里组织什么比赛,不管她喜不喜欢也都要参与。她喜欢第一,享受别人艳羡或嫉妒的目光。
尤其是这种场合,她自忖不输给任何人。
可是在那一瞬间,她深深地清楚,自己被比下去了。
极致的安静过后,身边开始有人窃窃私语:“哪家的姑娘,如此出众?”
“汤修荃的女儿。”
“难怪,我听说汤首长早年离异,小女儿跟着妈妈去了东边,一年也不回来几趟。怎么这次出席了?”
“不清楚。不过,前些日子有风声传出,说汤家和俞家要联姻,嫁出去的就是这个女儿。”此人调侃,笑得促狭,“俞六少有福啰。”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
“这种便宜事儿怎么轮不到我?”
这种话不少,也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边那位男士身上。有人不认得俞北平,笑着说,夫妻俩真配。
马上就有人嘲他:“那是梁靳棠,汤修荃的继子,人家是兄妹。”
“这就怪了。这新婚夫妻不一块儿出席,倒和自己哥哥凑一对儿。”
“联姻,应该是没什么感情。”
“可惜了,这姑娘这么漂亮,俞北平也是个人物,可惜了。”
……
杭薇一颗心像经历了过山车。
汤修荃的小女儿,俞北平的妻子,这两个称呼不断在她脑海里回荡,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后者早知道了,前者却很陌生。
陌生的不是汤修荃,在这石景山附近这一片地上,他们这圈子里鲜少不知道他的,就是不知道,父母也都是提过的,一旦说起,无比高山仰止。
他的女儿,一旦冠上这个称呼,那就是带着与生俱来的光环。
公主般的存在。
之前见面,杭薇也没少打听,不过没人告诉她这个小姑娘还有这一重身份。
她心乱如麻,猛地灌了两口酒。
音乐响起来,身边众人纷纷步入舞池。她回头去看俞北平,微微上前一步,他已经错身而过,朝汤子期走去。
隔着人潮,汤子期也看到了他,下意识站起来。就在她踌躇不定时,梁靳棠扶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搭在她肩上:“陪我跳支舞吧。”
汤子期一愣,不知所措。
眼角的余光瞥见俞北平,他的脸色阴沉如水。
——明明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