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成了碎块,周璟心里一抽,修长的手抚着木轮椅,指尖沾上了黏腻的血,一旁的将领过来想说些什么,却见他面色阴沉,一双清毓的眉眼也紧紧的闭着。
周璟觉得心里涌上一种非常陌生的情绪,手指紧紧抓着木轮椅的把手,一字一顿道:“翻了这庙祠,不惜一切代价,把她给本将带回来!!”
庙祠几乎被翻了个儿,就连祭坛三里也差人去了,一向在战场上善于发现敌军的兵士,此刻却为了三公主百爪挠心。
那些精锐兵士都是随着周璟上过战场的,深知周璟的脾气。他这个人素来是玩世不恭,可是对什么认真起来,就变得十分偏执。就像是一头苍狼,抓住便再也不放手,如今这语气,就是千分万分的在乎。
月上柳梢头,周璟环胸靠在廊柱上,看着那落着枯叶的秋千,看着石桌上那半卷未翻完的书卷,一双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将军,脸蝴厉坛也去过了,北门有些血迹,还有被斩首的黑旗军,想必是在那里发生过缠斗……公主可能……”
周璟一拳打在廊柱上,一片斑驳的红漆脱落坠地,他这个人从未怕过什么,便是在战场浴血时,也从未怕过,此刻他深知这种感觉,叫怕……怕失去那个整日大道理的小东西。
她若是个腿脚利索的,他都能放心些,可是一个温婉娇怯的小瘸子,若是被那些黑旗军玩弄……她又是个自尊心强的,万一……
“将军,那黑旗军匆忙逃窜,下属找到了一块令牌。”一个兵士将一块黑木令牌交到了周璟的手里。
周璟冷淡的扫了一眼那黑幕令牌,神色却陡然一转,“剑南节度使?让朱校尉带兵去截河西节度使,无论他提什么要求,都且应下,万事以她为重!”
那黑旗军用的突厥的弯刀,而唯一能把他们不动声色带进上都的就是剑南节度使,而知道剑南节度使行踪的便只有他的妹夫河西节度使。
他紧紧攥着拳,心里翻腾着,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护住那小东西,别的一切都不重要!
彭季同立在一旁,看了周璟半晌,缓缓道:“将军,河西节度使是宁王的人,他不过是借他姐夫的手……此事传了出去,就是要破将军的名声!”
皇上本来就忌惮周家,可是偏偏在这等平和的七夕宴上自家闺女出事,而带走三公主的恰好是周璟……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对皇帝称剑南节度使戮劫公主意图谋反,河西节度使叛逃突厥!
周璟睨了彭季同一眼,没错,权势地位就是这么肮脏,他看得多了,手上也沾了不少血,可是一想到那个棋子是甄明玉,心里就一万个不悦。
周璟捏起桌上的半截纸条,淡淡道:“放河西节度使回越州,上折子免越州岁租半年!就说河西节度使营救公主有功,请皇上加官进爵。而公主身染风寒,正在汾王府调养!”
彭季同紧皱起眉头,一向背地里狠戾无情的将军,竟然为了个女人,做如此儿戏的事,他往前站出一步。
正要说话,却见辅国大将军怒道:“万事以她为重!你可是聋了?!”
第30章
祭坛和沈贵妃的庙祠又重新修整了一番, 就连那三间正堂都专门漆了红。
几天前的黑旗军似乎一夜间就消弭了一般,上都的百姓只是听说重新修建了沈贵妃的庙祠, 可至于为什么修,没人去追究。
宋参将握着马缰绳,举止有礼的赶着马车,一柄长剑紧紧贴在身边,这次去罗州路途遥远, 可是为了她, 他一切都觉得值。
待到了上都外城的一家普通客栈, 他便弃了马车,静悄悄的从一个道观的后门进了客栈,他刚推开门, 就见那个美丽温婉又娇艳可爱的女子。
白皙的瓜子脸, 一双流光转盼的眼睛,宋兴贤立在门口, 有礼节的敲了敲门,一双文雅纯净的眸子拘束的盯着脚面, 待听到那清艳的丫头说话, 他才给她递过去一套干净的男子衣裳。
待她换好了衣裳,两人便骑着快马抄小路去了罗州……
罗州是在甄明玉外祖父办案手记中记载的一个地方, 此地那女一年四季都光着脚, 而且手脸常年不洗。便是夫妻在白日里有人不能相见,只在夜里睡在一张床上。
甄明玉对罗州的风俗十分好奇,但是这里的男子都喜好斗杀, 便是父子兄弟也会兵刃相接。所以几乎没人敢来这个地方。
但是宋兴贤的祖母曾是罗州人,而且精通鸡骨占吉凶,所以在罗州声威很好。
罗州酋长靠天吃饭,大小事务皆让宋兴贤外祖母占卜后决定。宋氏离世后,宋兴贤被安参将带进宫做侍卫,罗州便一直空缺着一个男巫的位置。
这次甄明玉主张去罗州,倒是乐了罗州那女的心,还专门办了热闹的篝火宴。
不过罗州酋长的妻子脸色却有些阴沉,因为酋长已经死了,继承酋长位置的是他的夫人,在罗州女酋长没有女侍,只有十几个男侍,那女酋长可是早就相中了宋兴贤那斯文优雅、淡然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