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笳摘下手套覆手摩挲了几下:“这是绣上去的。”
“这刺绣很粗糙,不像苏杭那边的工艺。”朱兴道。
“你还懂刺绣?”杨清笳忍不住揶揄。
他闻言俊脸一红:“母亲很擅长这些,我时常听她说这些。”
“如果是图腾,”杨清笳疑道:“那什么东西会绣上这个?又怎么会被死去的船员攥在手中呢?”
朱兴想了想:“我觉得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东西本身就是这艘船上的,第二种可能就是这东西是凶手身上的。”
杨清笳点点头:“我觉得从眼下的情况来看,第二种可能性会大一些,首先,我们没有在船上找到任何带有这种刺绣标记的东西。其次,人在死亡后肌张力会逐渐松弛消失,肌肉也会随之变软,但少数尸体会例外。”
“例外?”朱兴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杨清笳解释道:“这手攥布块的倒数第二具尸体就是个例外,他跳过了肌肉松弛阶段,而直接进入了肌体僵硬的阶段,这个一般叫做尸体痉挛,而形成的原因,基本都是死者死之前处在极度兴奋之下。”
她抬手攥住了拳头:“比如说死者死前紧紧拽住了某个人衣服的一角,在被人杀掉后,手部肌肉痉挛,从而保留了这个状态。”
“所以说,这块布料应该是死者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了?”
杨清笳:“有九成可能性。”
朱兴看着她蹙眉认真思索的模样,心中佩服的同时还有止不住的疑惑:“清笳。”
“嗯?”她闻言抬头。
“你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额……”杨清笳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看的书多了,杂事自然知道的就比旁人多了些。”
“我看的书也不少,怎么从未看过你说的这种?”朱兴看着她问。
杨清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掩饰地笑道:“我可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师父呢,他也教了我不少有用的东西。”
“你与普通的女子一点都不一样,”朱兴看着她侧脸:“或者我该说,你与普通人都不一样。”
对方专注暗含认真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让杨清笳十分不自在,那是说谎后的心虚。
她总拿对方当个孩子,然而朱兴此时的眼神,竟让杨清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性。
“你知道凶器是什么吗?”她生硬地转开话题。
朱兴收回让杨清笳倍感压力的眼神,略微思考后道:“应该是长刀一类的东西。”
“我再查一下尸体吧,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她说罢便蹲下身,又检查了起来。
朱兴站在一旁,看着毫不避讳蹲在那排极其可怖尸体旁,一身深蓝的秀丽女子,眼中意味不明。
杨清笳回到家后,将家中的藏书翻得个底儿朝天,一直折腾到黑夜,也没得出一个结果。
那块布上的图案,她翻遍了家中所有的民俗志,竟然不是中国任何一个现今有记载的少数民族的图腾。
“还没睡?”朱兴见书房还点着灯,站在门口道。
杨清笳正全神贯地看着手头的书,闻言吓得一个激灵。
她捏了捏额头,连续在昏暗的油灯下翻了几十本书,现在整个人眼花头晕,疲劳到想原地瘫倒。
“你走路就不能出点动静儿,吓我一跳!”杨清笳扔下手中的书,没好气儿地道。
朱兴笑道:“是你太过专注,没听见而已,怎么样,有进展么?”
杨清笳摊摊手,焦躁道:“一无所获,这图腾难不成是某个原始森林里面的食人族的?”
朱兴听不明白她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得劝慰道:“你虽然博学,但也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别太过难为自己。”
她抬起头,看着对方,半晌才嘟囔道:“我怎么感觉你又长个了。”
朱兴在杨清笳的改良现代食谱的喂养下,个子蹿的像雨后新竹,几天不见就能长一大截,现在个子已经与她齐平了,他笑道:“这说明清笳给我做的伙食好啊。”
杨清笳感慨道:“小朱真是长大了,知道安慰人了。”
“我一直都知道。”朱兴走到她身边,开始弯腰整理那些四散的书籍。
“小朱,”杨清笳看着少年挺直的脊背,忍不住问:“你想家吗?”
朱兴闻言手下顿了顿,没吱声。
“我倒是有点想家了,”杨清笳喃喃道:“家里起码没有这些麻烦事。”
“想回老家了?”朱兴将书整理成摞,坐在她旁边。
杨清笳想回的并不是什么老家,而是那个五百年后的社会,不过她是没办法同对方说的,于是就道:“随口一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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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宿,杨清笳都没有睡踏实。
卯时刚过就爬了起来,草草吃了口早饭,披上衣服出了门。
她昨夜想了很久,既然图案这一块没什么进展,那就只能从造成伤口的凶器着手了。
对于杀人凶器,相信没有人会比锦衣卫了解的更加清楚了。
杨清笳本来想找段惟,可等走到段府门口才突然想起,他前几日才刚刚和自己辞行,现在恐怕还没回京城呢。
于是她又绕了一大圈来到北镇抚司找赵诚。
赵诚在京城没有独立的府宅,就住在北镇抚司的厢房中,这一大早被人搅了清梦,十分不爽。
但过来传话的小厮说找他的是一位高挑漂亮的姑娘,赵诚立马就消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