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有些困惑的扫了一眼那张墨霖,又扫了一眼那一旁淡漠如水的白苍,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颇有微词的想要开口,却在接触到两人不约而同传来的明显不愿让她参与进其中的讯息时,有些无奈的说了一句“那清欢便先退下了”,欠身做了个礼便离开了。
看着一身素衣的清欢背影逐渐消失在了绿池的一边,两个站在树底下的人才开始了正式的“交锋”
那张墨霖率先开口,却是轻笑了一声道“这位银发蓝瞳的公子倒确实骨骼清奇,身上隐隐透出几分仙风飘逸,一看就道行匪浅,我素来便爱结交能人异士,今日得见公子一面,倒是鄙人三生有幸了”
白苍却是极冷的嗤笑了一声那身前的人道“我倒也不是什么能人异士,只是好奇你们家绿池旁的古树底下,埋着的森森白骨究竟什么时候能见人!”
随着白苍那一声音量不小的暴喝,张墨霖却知道此次定是碰到了法力高森的棘手之人,饶是有一身的正气护体,整个人终归还是没有底气应对,额头上当下便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却是厉声否认道“我张某人一生廉明公正,从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知道白公子何处此言”
白苍见了这张墨霖明明已经得了那扫地老头的通风报信,却还装作义正言辞的“伪君子样”,当下薄唇又是极为残酷的轻扬起,用极为讽刺的低沉声音冷冷道“张大人确实是一身正气,可是却未免过于爱子心切,罪犯犯了死罪,确实逃脱不开一死,可是葬身鱼肚这种死法恐怕不是他们人人都愿意选择的吧”
那张墨霖听了这话,知道不能再狡辩,心中更是泛起一阵强烈的良心谴责,从开始做这件事情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想到过终有被人识破的那一天,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想到这里,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双威严的眸子中泛起深深愧疚与痛苦的光芒道“你应该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子女的人是永远不会懂这种深沉的父母之爱的,更别说我与夫人是老来得子,因此更是视若珍宝,那条鱼的性命就是我儿的性命…”
说到这里他又停顿了片刻,再抬头,双眼却微微泛红,双拳紧握着道“请少侠设身处地的替我想想,我虽然是百姓心中公正无私的父母官,可是我也只是一个期盼儿子能够健康成长的普通父亲,试问我能有什么办法呢?那鱼一日不食人,我儿就会加倍的削瘦,做父母的怎会不担心?”
白苍听了这话眼中却没有太多的波澜起伏,可能因为他从小便无人照拂着长大,对待感情总有几分凉薄之意,因此不能理解凡人之间亲情的爱之深切,便只是淡漠着说了一句道“人有七情六欲,若是人人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放纵自己,那这个世界岂不再无秩序可言?”
白苍说完了这句话,随意的暼了一眼那哽咽出声的张墨霖,见了他沉思着没有说话,一双眼中有着强烈的愧疚赎罪之意,又说了一句道“你可知道那些无故葬身于鱼肚的罪犯冤魂从此便徘徊在那古树底下,永世便被禁锢于此,从此便再也入不了轮回之道投胎?”
那张墨霖听了这话,身子更是猛然的一颤,双腿一软,几乎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最终颤颤巍巍的撑着那石桌,仰天长啸了一句道“苍天啊!我张墨霖一心为民,救死扶伤无数,却没想到换来这样的孽子,最终还加害于人,实在是叫我心中痛苦不平”
白苍听了那老头的呼啸,心中又腹诽了几句道,你以为喊天有用吗?天上不过也是一堆只会寻欢作乐的迷醉神仙,谁会在意你这一介小小凡人的喜怒哀乐?
那张墨霖再回头,脸上涕泗横流,却是笃定而威严的对白苍说了一句道“只因了我这孽子一人而害了无数人,我张墨霖也已经想开了,我愿意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为这些不可往生的灵魂超度,也请少侠亲手取了我儿的性命去,只将那邪鲤大卸八块就行!”
白苍听了这番话,一向湛蓝的淡漠双瞳却总算带了几分少有的情绪,眼底多了一丝钦佩之意,这人看着爱子心切,却没想到也是个关键时刻能看清公正事实的人,这一点倒确实可以看出其品行端正。
“死嘛,倒也还没那么严重,只是你夫人犯下的口癖之错,却让你们父子二人受尽那黑鲤的折磨而死倒也叫人于心不忍”白苍左手往空中轻轻一抬,一本极厚的白底无子小册便出现在手中。
张墨霖有些惊异的睁大了瞳孔,见到眼前这银发蓝瞳的男子仪态自如的便可凭空取物,翻看的书籍没有一个字数却能淡然的快速翻看,让人惊诧无比,看来眼前的男子倒当真是神人而已。
白苍翻看了看那冥界借来记录凡人生死的小册,却是摇了摇头轻笑着出声道“说来也叫人啼笑皆非,你的夫人前世竟是岸上一只爱吃鱼的水鹭,几次三番的惦记上了这湖中的墨鲤,却三番两次的让这鱼从嘴里逃脱,倒也称得上是积怨已久的宿敌了,此次吃了那小黑鲤的肉身,想来也是为了报那前世被三番两次戏弄的仇”
那张墨霖听了这话,却是再次怔愣在了原地,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渊源,难怪自己的夫人平日里最爱吃鱼不说,穿的衣服都是一年四季的纯白色,如今一看倒确实有些像那湖边洁白的水鹭。
白苍接着淡漠的开口,那话语中却隐隐透露了几分担忧之意道“你的夫人既然已经毁了人家的肉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