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们,哪怕他在面对我们时,明明精疲力尽却依然要强颜欢笑——不然就会像他从小到大身边那些来了又走的人一样,算不上真正的家人。”
将喝剩一半的咖啡杯放回到碟子里,舒月凉看着章心宥的眼睛说道:“我跟星忆,把他压垮了。”
舒月凉觉得荆寻跟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陌生,她仿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丈夫在一点点为她和女儿逐渐走向崩溃,却无力阻止。
她焦躁不安,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对荆寻生气,再陷入自责。
舒星忆四岁半的时候,银杏叶金黄的某个秋日,从公园洗手间出来的舒月凉,看到不知为何大哭不止的女儿,和手足无措、慌到连一点笑容都挤不出来的荆寻想,结束吧。
看到舒月凉摘下来的戒指,荆寻什么都没问,好像知道这一刻早晚会来。
“月凉,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这么多年,舒月凉只见荆寻哭过两次,一次是结婚,一次是离婚。
第68章 寻哥,再见
“很难想象吧,一个情场浪子的内里有一个奉献型的人格。”
章心宥盯着渐凉的咖啡,在脑子里消化舒月凉刚才的话:“那他一定是很想要个家,很在乎这个家了……”
“是的。”舒月凉斩钉截铁地承认,“他在乎这个‘家’在乎到超过在乎我和星忆的地步。”
章心宥疑惑地“什么?”“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这个家,不就是舒月凉和舒星忆吗?
舒月凉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没有直接回答,慢慢地说:“我大致可以理解他的想法。觉得只有家人才可以让他无条件、不用计较利害的付出,不用在情感上害怕得失和背叛,让他从以往那个颠沛流离的境地里挣脱出来。
“他爱我,他也爱着星忆——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不是用荆寻的方式。
“他用一个完美丈夫的角色爱着他的妻子;用一个完美父亲的角色爱着他的女儿。”
章心宥有一点明白了,却还忍不住为荆寻做辩白:“可他认定的妻子,也只有您啊。他对别人不会这样的……”
“正因为是我,他才在乎得这么用力,用力到他只记得我是他的妻子,是他女儿的母亲,忘记了我是舒月凉——忘记了我也爱着他。
“我相信他会为了我上刀山下火海,却并不是想要去看他上刀山下火海的。”
舒月凉觉得自己和女儿像被荆寻用玻璃罩子罩起来,还是防弹玻璃,看着他在外面赴汤蹈火,回来一身是血还永远挂着微笑告诉你“我爱你们,我没事,不要担心”。
她已经看不到荆寻在笑容背后的其他情绪,他隔绝了所有的交流。
舒月凉并不感动,她觉得悲伤,痛苦,甚至愤怒。
“结婚,是他的自救,离婚,是我的自救。”舒月凉说,“再不分开,先崩溃的那个人是我。”
她看着对面沉默不语的章心宥,轻轻一笑:“是不是有点难以理解?”
有人肯为自己无止境的付出,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件事?于是同她当初结婚时一样,决定离婚的舒月凉,又一次成了众矢之的。
章心宥摇摇头:“换成我和我爸妈就能理解了,如果真的很爱很爱一个人的话,痛在他的身上还不如痛在自己身上……真的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又无法回报,是很难过的一件事……”
舒月凉轻轻吐出一口气:“谢谢你的理解,我把这些说出来自己也轻松了很多。还有一个原因是——离婚这十年来,他跟二十岁相比,唯一的成长就是私生活变成有选择的放飞,即使他在乎你,但这些事他不会说。”
章心宥干笑了两声,“可……寻哥他已经把我拒绝了,”说完自己嘟囔,“这还不如不在乎呢”。
舒月凉听了忍不住哈哈笑:“说实话,我倒觉得他进步了!他会考虑到如何不伤害你了。”
章心宥突然抬头,认真地说道:“舒女士,这点我真的不能理解:就好像说只要对象是他,这段感情就一定要以伤害做结束?可有没有觉得受到伤害是我决定的,不是他决定的啊!”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声音有点大,又赶紧道歉。
舒月凉不在乎地微微摇头,她好像明白荆寻为什么喜欢章心宥,也明白他为什么不敢跟他在一起了。
“章老师,他今年四十岁,已经算是过完人生的一半了。”
不懂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这里来,章心宥不明所以地“是呀?”
“在他二十出头的时候,还有信心有勇气,要脱离他厌恶的那个自己,要过他想要的生活,他迈出这一步并为之努力了十年——结果是,失败了。或者说他认为自己失败了。
“这十年里他留下的痛苦远远比我更多,他能回忆起来的也只有痛苦,要让他再一次踏出这一步,真的没有那么容易。再给他一点儿时间,好吗?”
走出咖啡店已经九点多了,章心宥蹬着车在街道上穿梭,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