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在院外也能看到繁盛的枝丫,它真茂盛呀,若站在树上往上看,都快遮天蔽日了。
和,和华衣巷的那株梧桐树,很像。
也许是雨气入了眼,杏眸微润,看着微雨中的梧桐树,握着伞柄的手渐紧。
是愉悦吗?
刚才出城进山时的心情,是不是愉悦自己不知道,但后来没发现无香车上山时,失落是真的。
失落?
是,是因为知道他不在这里,所以就失落了?
陆淼淼仍仰头怔怔看着那株梧桐树,可视线早已空洞流离,为什么会失落呢?雨声似乎都被屏蔽了,就听着自己的心跳,一声,再一声。
“下雨天,怎么还上山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数步远的距离传来,陆淼淼心神一震,连呼吸都停住了,身形都僵住了,过了好一会,才撑着伞慢慢转身,熟悉的青衫印入眼帘,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纪宁站在雨中,并未撑伞,衣衫袖袍已湿,青色更浓,微微贴合清瘦的身姿,明梨木簪束发,因发已湿,黛色更浓,根根分明的横眉也挂了雨珠,而那双青山远黛的凤眸,正隔着暮春朦胧雨帘,定定看着陆淼淼。
陆淼淼也在看纪宁。
有些朦胧的视线,一寸一寸的看他,看他的眉,看他眼,看他的下颚,看他的轮廓。
一行清泪不知何时就落了下来。
变了。
是变了。
数年过去,容貌虽未大改,但到底是变了。
如今的他,神色气质更为内敛,久居高位的人,身上自然而然的就带了常人难有的气势,眉眼,也变得更有韵味了,叫人更是一见难忘了。
可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华衣巷梧桐树下回眸的清润少年郎了。
不是了……
眼泪忽然就汹涌而出,也不知在哭什么,视线也模糊了,都看不清纪宁的轮廓了。
“哭什么呢?”
一声轻叹从雨幕中传来,纪宁走进伞前,颤着手去逝陆淼淼脸上的泪痕,微凉的手和滚烫的泪撞在一起,两个人都轻微瑟缩了一下。
纪宁垂眸看着陆淼淼。
看着她的眼泪不停留,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眼尾似乎都红了,颤声道:“莫要哭了,你哭,我更难受。”
这话让陆淼淼的眼泪更加汹涌。
纪宁手早已紧握成拳。
“我可以抱抱你吗?”
陆淼淼还没回话,整个人就被环在了带着雨气和凉意的怀抱之中,耳畔也传来他微颤喑哑的声音。
“抱歉,我忍不住了。”
“如果你有半分不适,推开我就好。”
第177章
雨幕似乎愈来愈大, 滴落在屋檐树叶上的声音越来越急,急促的哒哒声一直环绕耳边, 然而漫天的雨竟敌不过耳畔他有些微急的心跳声, 一声, 又一声, 明明不重却如雷鼓声声落在陆淼淼的心上。
纪宁生得如青松挺拔, 两人相拥时,陆淼淼的耳畔恰巧覆在他的心口之上, 以前陆淼淼总喜欢抱着听他的心跳声,而今心跳声依旧, 沉稳如往昔, 然后, 却有些不一样了。
纪宁几乎不熏香,身上总带着淡淡的青草香, 夹杂着宁静的书墨香。而今日今时, 微靡的龙涎香在鼻尖很清晰的萦绕, 或许他现在已换了习惯要熏香,或许他常年和皇上呆在一处, 身上沾染了。
但都意味着,他不是当初的他了。
自己怀孕生子抚养秋笙, 这一切的一切, 纪宁都没有参与。而同时,他从书生变成了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自己亦没有参与。
容颜没有大改的两人, 竟只剩下陌生了。
想到这,陆淼淼更是哭得不能自己。
陆淼淼向来纤弱,此时春雨渐润衣衫,柳腰盈盈一掌便可握,纪宁将她整个人都拥在怀里,见她清泪骤急,哭成了这样,心好似被人紧紧攥住一般,眼尾渐红,低头在她眉间印了一个吻,哄她,“怎么哭成这样了?”
“为什么哭?”
陆淼淼摇头,只是想哭,却说不出为什么能哭成这样。
纪宁捧着陆淼淼的脸,手微使劲下颚,陆淼淼被迫仰头看着纪宁。她哭得太厉害了,双眼早已模糊,根本就瞧不清纪宁的样子了,只模糊看见一个有些流离的青衫墨发身影,纪宁垂眸看着陆淼淼,清隽的眉紧褶,沟壑深深。
珠盘雨声中,他有些颤抖的低沉声声入耳。
“因为你怀孕时我没有在一边照顾你。”
“因为你生子时我没有陪在一侧。”
“因为小孩哭闹时,我没能搭把手。”
“对么?”
简简单单的四句话,让陆淼淼的眼泪再度决堤。
他知道,他没有忘。
当初成亲时,因没有避孕,孩子的事情不能不想,陆淼淼是个“未雨绸缪”的人,现代社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