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年轻人,你来自哪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子里忽然亮起一窜微弱的火焰,是白蜡烛冒出的火光,油绳融化白蜡,滚烫的蜡烛液滴向木桌子,流逸出的液体很快凝固,与素白圆盘相辉相映。
顺着溶蜡看去,吴文胥看见了半张苍老消瘦又惨白的脸。
老家伙白发头发稀疏,脸颊酒窝的位置整个塌陷下去,好像被生生挖掉了一块肉,毫无血色的老皮几乎包了骨头,密密麻麻的皱纹烟卷般一褶褶的包裹住颧骨,还表着基本没有生气的青色血管,说不出的阴森狰狞。
就是这个老东西在装神弄鬼?
吴文胥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就算饿了七八天的人,也不会像他这般瘦到连肉也没了吧?可是老家伙碟子里明明盛了许多肉……
吴文胥冷不丁瞥向素白的盘子,忍不住蹙起了眉毛。
“年轻人,要与我共进晚餐吗?”
领主大人站在黑暗里,老者却似乎能看得见他细微的动作,他对着吴文胥森然微笑,用叉子戳紧一块肉,旋即毫不费力的以刀子割开放进嘴里。
割开肉块,的确是毫不费力的。
因为那根本不是熟肉,是鲜血淋漓的生肉!
肉末爆炸开的血液旋在盘子上,触目惊心,老者不在意几滴黏稠的血液沾在了唇上,他是没有胡须的,当吴文胥看见老家伙以一种异常怪异的咀嚼将生肉咽下,同时听见一摊莫名物体下坠的声音。
“诅咒冰原,鲜肉是了不得的东西,而在鲜肉的品种里,又有一种最为可口的食物,你知道是什么吗?”
老者的唇瓣在动,好像又没有动。
吴文胥盯着他半张丑陋的脸,古井无波,紧跟着看了看碟子里还有大半的生肉,没有说话。
“不知道吗?”
这一次,吴文胥确定他的唇瓣在动了,半张脸颊唇角扯起了一道弧度,非常生硬的笑意,就像是被人强行拉扯起似的,吴文胥瞳孔微微的收缩,他看见老家伙惨无人色的唇瓣在迅速龟裂,肉在裂开。
老人的体内真的没有一滴血!
那种森然冰冷的笑意没有停歇,他的唇角还在努力向上,直至微笑变成了狞笑,连脸颊也撕扯开巨大的裂缝,他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痛苦,在吴文胥惊骇的注视下,叉子的尖端戳进裂开的肉,他用刀子径直的将自己唇瓣割下!
依然没有血,刀背刮起了双唇,老人将它们放进嘴里,缓慢咀嚼。
“嘻嘻嘻嘻!美味,真的很美味,年轻人,这下你明白了吗?在诅咒冰原,哪一种鲜肉是最可口的食物!”
邪恶笑声响起的一刹那,白蜡烛火焰腾然旺盛起,老人的头颅终于完整暴露在吴文胥的视线中,吴文胥看着他,吃惊的张开嘴,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方才为什么会在火光中仅露出半张脸,因为那颗脑袋,只有……只有半边!
半边脑袋悬在半空,悬在碟子里烂肉的正上方,抓住脑袋的是一只比雪还要白的手,那只手格外壮硕而粗糙,无数个血管攀附呼吸,比人类手掌大了两倍不止,特别是略微弯曲的漆黑指甲,烛光幽幽下,散发出致命的锋利。
老人的半边头颅忽然被重得摔在了木桌上,像个木勺子晃荡了三四下,吴文胥这才看清,那颗脑袋早已空无一物,是个彻彻底底的空壳。
“我沉睡了六十年,肚子很饿,可是老东西的肉好难吃的,年轻人,不如你来满足我的食欲吧?”
“宿!”
像鬼手的锋利指甲猛然伸长。
烛光被邪恶的风吹得摇曳,白蜡滴在烂肉上,高温烫出肉的油脂,霎那变得凝固,油光画面之上,吴文胥看见一条筋脉粗大,像蛆虫蠕动般的赤色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