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的宫卫统领安谷傒破天荒首次在宫门候他,把他领往后宫庄襄王处理公务的内廷去,态度颇为客气,使他有点受宠若惊。这安谷傒高俊威武,年纪在二十五、六间,虽非嬴姓,却是王族的人。能当得上禁军大头领的,都多少和王室有点血缘关系,在忠诚方面无可置疑,以吕不韦的呼风唤雨,亦不能使手下打进这系统去,否则就可操纵秦君的生死了。
这安谷傒对项少龙颇有惺惺相惜之意,到了内廷宏伟的宫阙外时,忽地低声道:“项太傅一力举荐徐将军当左丞相,我们禁卫军都非常感激。”项少龙呆了一呆,这才明白其中的变化。徐先乃秦国军方德高望重的人,却受到吕不韦的排挤,项少龙把他推介上去,自然赢得军方的好感。
两人步上长阶,守卫立正敬礼,令项少龙亦感风光起来,这种虚荣感确是令人迷醉。安谷傒把他送至此处,着守卫推开大门,让他进入。才踏入殿内,项少龙便吓了一跳。只见庄襄王高踞大殿尽端两层台阶之上的龙座处,阶下左右分立着五、六名文臣大将。右边居首的当然是右丞相吕不韦,左边是硬汉徐先,其他的人里,他只认得大将王陵、关中君蔡泽、将军杜壁,都是在与王剪比武时见过面的,这三人均为秦室重臣,其他五人不用说官职身分非同小可。
项少龙依礼趋前跪拜。庄襄王见到他便心生欢喜,道:“项太傅平身!”项少龙起来后,吕不韦抢着为他引介诸人,当然是要向众人表示项少龙是他的心腹。他认得的三人中,王陵和杜壁均为军方要人,与王齕、徐先在军方有着同等级的资历。蔡泽则是吕不韦任前的右丞相,为人面面俱圆,故虽被吕不韦挤了下来,仍受重用。
至于其他五人,仅居徐先下首的赫然就是与王齕和徐先并称西秦三虎将之一的鹿公,中等身材,年纪在五十许间,长着把长须,眉浓发粗,眼若铜铃,身子仍极硬朗,见到项少龙,灼灼的目光打量着他,神态颇不友善。另四人分别为左监侯王绾,右监侯贾公成、云阳君赢傲和义渠君赢楼,后两人都是王族直系的人,有食邑封地。
这些人个个表情木然,大多对项少龙表现出颇为冷淡的态度,竟连理应感激他的徐先亦不例外,只有蔡泽和王绾仍算客气。这紧急会议云集了咸阳最高层的大臣名将,可见形势是多么危急。秦人最忌就是东方诸国的从,而今次信陵君只凭五国之力,便大败秦军,可见秦人的恐惧,是绝对有根据的。
项少龙自知身分,退到吕不韦那列的末席,学众臣将般肃手恭立。庄襄王仍像平时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柔声道:“少龙可知寡人急召卿来,所为何事?”项少龙心叫不妙。这个军事会议开了至少两个时辰,应已得出应付眼前困局之法,这么召自己前来,不用说是极可能要派自己领军去应付五国联军。
由此可见吕不韦表面虽权倾大秦,但在军中势力仍然非常浅薄,蒙骜兵败,除他项少龙便无可用之将。自己虽曾展示出军事的天份,始终未曾统率过以十万计的大军,与敌对决沙场,难怪与会诸人均有不满的表情。项少龙恭敬道:“请恕微臣愚鲁!”徐先道:“大王请三思此事!”
其他鹿公、贾公成等纷纷附和,都是劝庄襄王勿要仓卒决定。将军杜壁更道:“五国联军锐气方殷,若弃函谷关之险,妄然出战,一旦败北,恐函谷关也不能保,那时联军长驱直进,大秦基业怕要毁于一旦,此刻实宜守不宜攻。”吕不韦脸色阴沉之极,冷冷道:“我们今趟之败,实因敌人来得突然,以致措手不及,此次既有备而战,将完全是另一番情况了。”
鹿公冷哼道:“信陵君乃足智多谋的人,当年曾破我军于邯郸城外,前车可监,右相国怎可说得这么容易。”徐先接口道:“我军新败,锐气已挫,纵是孙武复生,怕亦要暂且收歛,大王请三思。”这已是他第二趟请庄襄王三思,可知他反对得多么激烈。
吕不韦不悦道:“太原郡、三川郡、上党郡关系我大秦系霸业的盛衰,若任由无忌小儿陈兵关外,三郡一旦失守,彼长我消,更是不利,大王请明察。”庄襄王断然道:“寡人意已决,就任命…….”
在这决定性的时刻,殿外门官唱道:“魏国太子增到!”吕不韦冷然道:“不杀此人,难消我心头恨!”
庄襄王正要下令押太子增进来时,项少龙大骇扑出,下跪叩首道:“大王请听微括庄襄王和吕不韦在内,众人无惊地看着跪伏地上的项少龙。事实上连项少龙也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话,只知若让太子增进殿,被庄襄王下以处死的命令,那他就有负龙阳君所托了。他和龙阳君的关系非常复杂,可是只要他开口请求,便感到必须为他办到。只冲着他曾护着自己与赵雅,就义不容辞了。
庄襄王讶道:“少龙想说什么呢?”项少龙心中叫苦时,脑际灵光一闪道:“微臣刚才听到的,无lùn_gōng守,均有得失风险,所以想出一个两全其美之法,让大王不费一兵一卒,立可解去函谷关之危。”
众人大讶,都不知他有何妙法。庄襄王对他最有信心,所以才会同意吕不韦荐他领军出征之议,欣然道:“快说出给寡人参详。”项少龙道:“今次五国之所以能成功,兵临关下,关键处全系于无忌公子一人身上,此人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