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正传。且说刘相夫领人出了悬泉置的大门,来至旁边不远的一个简易的鞠场。这鞠场面积广阔,东西走向,呈长方形,两端各设一个对称的像小房子一样的“鞠域”——或称“鞠室”,比赛时各由一人把守;场地四周设有土坯垒成的围墙,围墙之外是规模不大、环绕成圈的看台,亦以土坯砌成。比赛分为两队,每队人数不限,但各自对等,互有攻守,双方进行身体直接接触的对抗,就像打仗一样,以踢鞠进对方鞠室次数多者为胜。而鞠是将两片皮缝合成球形,里面则塞满了毛发。
刘相夫立在场上,双手叉腰,道:“姓甘的,你会蹴鞠么?”甘延寿笑道:“翁主莫小看了人,这蹴鞠何人不会?”“技艺如何?”“尚好。”说着甘延寿看向王诗瑶,见她穿了一套黑色的紧身衣裳,可能是里面仍裹着软甲的缘故,因而身形依然稍有些臃肿;那顶毡帽已不见了,满头浓密乌黑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油光可鉴,闪闪发亮,发髻高耸在头上,系以青巾,垂扬下来,潇洒飘逸;在黑衣、乌发的衬托下,肤白如雪,便好似透明的一般;红晕隐约现于脸上,更显粉嫩,似乎轻掐一把便会流出水来;黛眉弯弯,睫毛长长,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黑色的眸子左右移动,顾盼神飞;鼻如温玉,耸然别致;嘴唇湿润,晕红而有光泽,微微抿着,形状恰到好处,可谓增之一分则太大,减之一分则太小。甘延寿不觉呆了,失口道:“王护卫真可谓貌若好女!”王诗瑶脸颊绯红,低头不语,竖立不动,两只玉手轻搓揉着衣带。
微风吹来,也传来了淡淡的幽香,令人舒畅,惹得甘延寿不免又凝视着王诗瑶,见她身形虽有些臃肿,可胸部依然微微有些凸出,整个人看起来体态匀称,身段婀娜,不免更是诧异,正欲开口,却见王诗瑶霍然抬头,白了他一眼,红着脸道:“姓甘的,你看什么看?”
甘延寿忙移开目光,笑道:“王护卫长得好生奇怪。”“如何奇怪?”王诗瑶眉毛一扬,紧盯着他。“倘若你不说自己是男人,我真会把你认作女人。”一丝红晕从王诗瑶的脸上闪过,低头,复又抬起,已形色如常,只听得她正色道:“你听说过留侯(张良,字子房。)么?”“留侯乃本朝开业帝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如何不识得?”“那就好。”王诗瑶展颜一笑,仰着头道:“你可知世人第一眼看到留侯的画像时,是如何评论的?”甘延寿郑重回道:“貌若好女。”“那不就得了。”王诗瑶盈盈一笑,“留侯貌若好女,却是顶天立地的的大丈夫。凭啥我貌若好女,你却把视作女……”声音立时低了半调,续道:“女人?”甘延寿挠了挠头,歉意一笑,“恍然大悟”道:“有道理啊。看来是我想多了。”
一直在旁掩嘴而笑的刘相夫再也忍不住了,歪倒在地,却仍是咯咯出声。围视的杜勋等人,有的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立马忍住了;更多的人则与甘延寿一样,懵了,呆了,时而看看刘相夫,时而瞧瞧王诗瑶。
王诗瑶先是一本正经地竖立着,后来也有些控制不住了,背过去,掩着嘴,身子颤了一会儿,却也似是忍不住了,转过身来,咯咯直笑,笑靥如花,天真烂漫,可爱之极,让人不得不觉得,这一刻,仿佛已成永恒。
王诗瑶娇笑着扶起了刘相夫。刘相互喝令众人散去,不得围观,却唤住了甘延寿,霁颜道:“姓甘的,你看看我?”“看你作甚?”刘相夫张开双臂,就地一转,衣纱浮动,好似盈盈起舞,当真也如嫦娥下世,令人不得不怦然心动。“你看我是男人还是女人?”甘延寿红脸道:“你当然是女人。”心说看你的性子比男人还男人。“胡说!我分明是男人。”“啊!”不消说甘延寿,就连杜勋等人也张大了嘴巴。刘相夫扫视一眼,嘴巴一撇,“信的是小狗!”登时笑得前仰后合。众人也笑了,见刘相夫已形态如常,立时肃静。
刘相夫道:“今儿个我的心情本来是极好的,可是……”指着甘延寿斥道:“被你这厮闹了一通,害得我……”两眼瞪着看过去。甘延寿连忙致歉。刘相夫又道:“姓甘的,待会儿你可得竭尽全力,不然咱们旧账新账一起算。”“翁主尽管放心,我如何敢不尽力?”“嗯,很好。”说着刘相夫瞥了一眼杜勋,鼻子暗哼了一声,续道:“我为球头,居中指挥;文君为我的左右手,从旁协助;延寿,冲锋陷阵的事就交给你了。”说着又瞟了一眼杜勋,盯着甘延寿道:“我的意思,你可明白?”“知道了。”刘相夫见他跃跃欲试,心中暗喜,哼了一声,想道:“杜勋,咱们走着瞧。”
回转身来,刘相夫看着那些军卒道:“知道我是谁么?”众人恭敬地齐答:“知道。”“知道就好。片刻之后,谁敢不用心尽力,我就叫光禄大夫治他的罪。”众人肃然,齐道谨遵翁主吩咐,必奋勇向前。刘相夫知军心可用,心中暗喜,不免粲然一笑,得意地朝对方看了一眼。那一边,杜勋也将十六人聚齐了,开始训话,“诸位都是我的部属,相互之间,结队蹴鞠,不知有多少次了。因而跷球、头挟、正挟、副挟、左网、右网、散立等之类的位置,归于何人,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众人皆道明白,并说谨遵球头教诲,必勇猛冲锋,向前,一直向前。杜勋大笑,也别有意味地朝对方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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