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她迟疑道:“这么晚了,二叔怎么在这里?”
“我睡不着。”他说完这句,便没了下文。
水潭被灯笼照亮,水里的锦鲤休闲的游着,似乎不知外面有多冷。
楚言从袖中找出巾帕递给他,道:“二叔再这么下去明日会着凉的。”
楚焕看向伸过来的手,嘴角一丝极淡的笑,却更显悲恸:“多谢阿楚。”
他站的时间太久,动作略微僵硬,手指更是难以蜷合,来回缓慢的收合了几次,才恢复知觉,拍去身上的雪,但头发上的雪已经结成了白冰,不易拂落。
想起他白日里匆匆去了仁和坊,回来却是这幅模样,难道是那位楚六娘发生了什么?按礼,楚焕成了阿翁的儿子,那边的楚家应该会改善对楚六娘的态度才是。
“六姊死了。”他忽然说,声音平静,或许说是掩饰的很平静。
楚言震住,下意识的不信,因为就在几日前,他还在给楚六娘找合适的门户,当时她还笑他这么操心,怎么突然就死了?
“昨天他们去寺里上香,马忽然受惊,带着车一并摔下了山崖,六姊正好在车里。”
仁和坊那边并没有立即通知他,昨天傍晚找到时,楚六娘已经死了,摔的血肉模糊,楚家人不敢告诉他,直到今日楚六娘的婢女才悄悄通知了他。
因为是庶女,楚家连白布都没挂上,葬礼更是不必举办,楚焕知道,依他父亲的薄情,若不是今日他成了定国公之子,楚六娘的尸首他们都不会找回来。
楚焕笑容惨然,以前楚家小娘子们去寺庙,从来都不带着他们这些庶子庶女,这次为了讨好他,所以才带上了六姊,也就这一次,居然——
楚言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道:“二叔节哀。”
楚焕缓缓摇首,他听到消息时悲恸愤怒,但已经过了最难过最不能接受的时候,站在这里是因为心里憋得难受,又无处宣泄。
在仁和坊楚家时,六姊是唯一关心他的人,在十岁之前他们在家里可有可无,年龄大了,因为六姊貌美,父亲觉得可以嫁给高官富商为妻或为妾,才让人教她读书识字。
生活改善了一些,六姊就时常帮他,从为数不多的月钱里拿出一半给他,所以,他一直都希望六姊能找一门好婚事,但终因是庶女且生母早逝没人说得上话,好好地两次机会都被家中其他娘子所抢,而他一朝踏上龙门时,首先要做的就是给六姊找夫婿,甚至连定国公都帮他找了一个好门户,却最终成了空。
水里的倒影模糊不清,游动的锦鲤在昏黄的光下有些虚幻,楚焕看到楚言的身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道:“回去吧!雪好像变大了。”
楚言点头,转身欲走,楚焕又说:“我来提灯笼吧!”
“嗯?”楚言愣住。
楚焕已经从她手中拿过了灯笼,道:“先送你回沁雪院。”
这一路走的很慢,因为这一会儿的功夫,路上的雪便又厚了一层,青柠在厅里往外面眺望,看到微弱的火光时,立刻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手炉跑出去。
“郡主,您可回来了,”待看到楚焕时她微愣,“婢子见过二郎君。”
楚言对她笑了笑,拿过手炉递给楚焕:“二叔的居所有些远,这个您拿着暖手吧!”
楚焕接过,淡笑道:“你也快回去,免得受凉。”
楚言回到屋里,先在炉火旁暖热了身子才去睡觉,但第二天还是染了风寒,脑袋又沉又痛。
青柠看着裹成一团的郡主无奈,昨夜那么冷还去淋了雪,可不就会生病吗?
楚言有气无力,不停的打喷嚏,抱怨道:“已经吃过药了,怎么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您吃过药还不到一刻钟,哪能好的那么快?”青柠回道。
楚言不说话了,她好难受,哪里都不舒服。
“哐~哐~”有什么东西在撞窗户,然后一声“喵呜~”,又撞了一下窗户。
青柠便看到自家郡主忽然有了力气般,跳下床跑到窗户那里,一边叫着“元宝”一边打开窗户。
“……”她默默的退出去,去拿食物和水给元宝。
元宝跳进屋里后,“扑棱棱”的抖了抖毛,朝楚言喵了一声,就一屁股坐在榻上开始舔毛。
“你怎么过来的?”楚言瞧了眼外面的积雪,上面有它留下的梅花印,摸摸它的毛,不算湿润,看起来不像是走了很长的路过来的,难道是宫阑夕送它来的?
她赶紧拿出小葫芦里的纸条,上面写道:勿烦扰,夕愿阿楚一世长安,共得繁华盛世。
楚言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心也静了下来,他总是如此,从不直接触碰她不愿意的事情,但总是有办法,抚平她的一切不开心。
前世也是如此,只是那时她太卑微太敏感,所以才会对他下意识的抵触。
赵怀瑾是否知道宫阑夕的所做,所以才会对宫阑夕有敌意,那种敌意在击鞠比赛那日尽显无疑。
因为赵怀瑾的要求被她拒绝,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