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忽然问到了自己,牧齐也不禁一愣,但他看出司御女应是趁机为难何氏的,当下毫不犹豫的拱手道:“回贵人,臣在高祖时尝随驾到此过数次,不过也是多年前的事了。”
司氏不在意的笑道:“那么敢问牧尹可曾详细向牧青衣解说过此处行宫左近的情形呢?”
“这如何可能?”牧齐惊讶道,“臣从未想过小女有侍奉陛下的福气,再者行宫左近臣也不是很熟悉啊!”
“这就对了。”司氏把头一扬,得意的看向姬深,侃侃而谈道,“陛下,若非容华娘娘先前在到行宫的路上,当着陛下的面提到了这片黄栌林,邀了牧青衣,使牧青衣无法拒绝到行宫后与容华娘娘同游此林,这样也等于叫牧青衣知道了那片黄栌林在什么位置,不然的话,头一次来的人,若被容华娘娘吩咐了去黄栌林中折枝过来,陛下请想牧青衣会怎么做?要知道,当时凝华娘娘被容太医诊断出了卒中之相,满行宫里的人都极为震惊,连陛下都特特去探望凝华娘娘了,牧青衣自然不便打扰行宫中的人,如此,便只能自行依着容华娘娘的指点去寻那片黄栌林,就算容华娘娘明确告诉了牧青衣方向,但行宫之外山径纵横,此刻草木谈不上葳蕤,可行宫附近遍植四季常青之树,那片黄栌林纵然颜色与众木不同,但离行宫也颇有段距离,牧青衣若不是早就知道黄栌林在什么地方,这么一番找下来啊,恐怕身上的离恨香就被山风吹的散的差不多了呢,这样就算去折了黄栌回来,只怕也没什么大事!”
说到这里,司氏望了眼牧碧微,摇头叹息道:“牧青衣就是记路的本事太好,才有了这场灾祸,若是人再笨一点儿,去过一次的地方也记不住,在外头多转几个圈子,却怎么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了!”
她这番推论说的有理有据,牧碧微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这件事情因为牧碧微是受害者,她又已经向姬深表达过自己的委屈,与牧齐却都不方便紧追不放的,如今司氏主动出来质疑桃枝那是再好不过,当下牧碧微眼珠一转,以手捂胸,面露惊惶之色:“竟……竟是如此么?”
姬深最爱看她这柔弱之态,不由当众一捏她手以示安慰,随即目光冰冷的看向了桃枝:“御女之言,尔等有何可辩?!”
“陛下,奴婢想不出如何才能不叫人质疑的证明容华娘娘并不知道离恨香与黄栌相冲之事,但陛下请想,离恨香虽然也有助眠之用,可却并非寻常安神香料,岂是娘娘能够弄到的吗?”桃枝凄声道,“据奴婢所知,此香与当初陛下赐予牧青衣的婆罗香一样珍贵,非坊间所能有,娘娘那里却是没有的,陛下也知道,娘娘那里的好东西,尤其是香料,除非御赐,否则只有……”说到这里,她眼中露出一丝忌惮之色,生生改口道,“求陛下明鉴!”
听到这里,欧阳氏脸色忽然一变,狠狠瞪了桃枝一眼!
这情景却哪里能够逃得过殿上姬深居高临下的视线?姬深见状,眸色渐深,牧碧微却在心中大骂欧阳氏愚蠢——欧阳氏在这时候瞪桃枝,无非是因为桃枝那一顿,是在明示姬深,论到调香制香,世家比皇室还要在行,而在座的人里惟独欧阳氏一人出身世家,她自然不满,可她却也不想,桃枝方才那故意一顿,除了如此示意姬深,还有就是为了叫姬深起疑,如今这殿里,能够不经御赐弄到离恨香这等东西的,就是欧阳氏!
欧阳氏未必想不到这一点,可她却按捺不住自己欧阳家庶长房嫡长女的骄横之气,非要当着姬深的面去给桃枝眼色看,牧碧微闭了闭眼,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知道何氏这次为谋害自己与聂元生不成预备的后手究竟是什么了。
只不过,欧阳氏就算手段城府差了点,怎么说也是欧阳家的女儿,又是太后的甥女,何氏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拖她垫背?
何况欧阳氏再不得姬深待见了……从她当初为了姜顺华的无故顶撞,迅速离开绮兰殿往甘泉宫去求救,可见欧阳氏骄横归骄横,那趋吉避凶的能耐也不差!虽然太后不在这西极宫,但欧阳氏身边还有个邵氏,又有愿意舍身保她的如沾雪之流,何氏哪来这个把握?
牧碧微低下头掩住眼底情绪——这,才是何氏可怕的地方!
进宫不过一年多,她是怎么扎下了这样的根基,连动两位上嫔?!
欧阳氏如今只是下嫔凝华,但若无意外她迟早都会升回昭训!而另一位上嫔隆徽,即使有孙贵嫔护着,如今也半残了!
牧碧微紧紧捏住了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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