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穗儿道:“事多事多,你不过是陪着八哥舞文弄墨,想不到来看我罢了。”洛灵又是一笑,“我倒是想来,宫里却不是随便能进来的。”“谁说的,别人我不管,你是皇阿玛特许随时可以进宫的。”
玉穗儿不依不饶,“老十七去年成婚后,不久就把馥儿也接了出去,如今我在宫里越发冷清。”
洛灵见她叹了口气,忙道:“你有空也别尽在宫里待着,各府里走动走动,也松松心。听说馥儿有了身孕,我们什么时候一起看看她去。”
玉穗儿点点头,“好,我早有此意,一直没得了空。不如咱们今儿便去如何 ”“瞧你急的!”洛灵轻声一笑。
洛灵记起一件事儿,问玉穗儿,“十四爷今天再度出征,你怎么没去送他?”“有他的家人去送就够了,我又何必去。”
玉穗儿摇摇头,点了一支素馨,用手打散了烟,盖上香炉盖子。洛灵见她眉宇间神色淡淡,知道她心里所想。
“我一直惯着自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总是狠不下心就此不见,与我与他都不好。”玉穗儿怔怔的望着香炉散出的脉脉青烟出神。
洛灵道:“如果是十几年前,你这么说我或许会赞成,时至今日,公主,你又何必这样想呢。年少时是玩伴,如今是知己,人生难得一知己。”
玉穗儿叹息一声,“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是本朝一个西藏喇嘛写的诗。皇阿玛老说,这个人死得莫名其妙。如今看了这样的诗,大概也和纳兰容若一样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洛灵笑道:“早叫你别看了,这样的诗看多了会移了性情,越看越伤心。”“不过随便翻翻。”玉穗儿叹息一声。“哦,对了,绾绾说找你有事,她在鸢飞鱼跃亭等你。”她忽然想起这事。
洛灵从兰藻斋出来,绕过芝兰堤和桃花堤,走到鸢飞鱼跃亭外,看到绾绾一人伫立花下。落英缤纷,她俏丽的身影仿佛画中人。“绾绾--”她叫了一声,笑吟吟的看她。
绾绾忙上前拉了她手,“你前几天差人送给我的雪参玉蟾丸当真管用,我额娘服了之后,夜里醒的倒少了,能安稳睡到下半夜。她一直说要亲自谢你呢,可惜不得机会。”
洛灵和她一同坐下,“我不过借花献佛,这些药丸都是公主命御药房配的,只要伯母的病能好转,我们便安心了。”
绾绾叹了口气,“想不到公主竟是这样大度,我那时说了浑话得罪她,她竟不往心里去,还惦记我额娘的病。我再没脸见她的。”
洛灵淡淡一笑,“没事儿,姑嫂间就算有点不快,也很快会过去,怎么说也是至亲。你们处的好,十四爷看着也高兴不是。”
绾绾听她说这话,心里很不过意,“爷也跟我说了,八福晋的话听不得。我那时也不知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竟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不仅冒犯了公主,还惹的爷不高兴。如今想来懊悔的很。”
洛灵听到她提起八福晋,也不便深说,只得道:“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了。”绾绾道:“八福晋之前跟姐姐好,这时又跟我好,我不是不知道她存了什么心思。只不过我在家里寂寞的很,平时也没机会见你,好多话也不知道和谁说。”
“你可以和十四福晋说呀,她是个最和善不过的人。”洛灵听她不时地提到八福晋,有意避讳着。
绾绾叹息一声,“灵儿,你这么个通透人,倒不明白这一层?我得的宠太多,姐姐对我始终存了戒心,我和她怎么可能交心呢。只不过经过这些事,我也看出来,她确实是个好人。但我和她毕竟共侍一夫,再怎么想好,也不免有点私心。”
洛灵听了这话,想起八福晋也不禁低叹了一声。两人遥望着湖里一群群的鱼游来游去,心里都在想,还是这湖里的鱼自在。
过了一会儿,洛灵道:“我这便要去兰藻斋见公主,你去不去?”绾绾忙摇摇头,推脱道:“别叫我,这宫里我最怕的人便是公主。见到她总有点自惭形秽。”洛灵也不勉强,跟她告了辞就去找玉穗儿。
玉穗儿已经换了一套便装等着洛灵来,两人一道出了宫,紫绡提着玉穗儿送给馥儿的各种珍贵药材紧跟在两人后面。
十七阿哥胤礼的府上,馥儿听说玉穗儿和洛灵来看她,忙快步跑向前厅。小丫鬟在后面追着她,“主子,您慢点儿,摔了您,奴婢们可担待不起。”
馥儿不在乎的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有分寸,你别担心。你可不知道这两位是什么样的贵客。”小丫鬟笑笑,“奴婢怎么不知道,是十五公主和八爷的侧福晋。公主以前到咱们府里来过。”
“知道你还啰嗦。”馥儿笑着点了下她的脑袋。小丫鬟摸摸脑袋,笑道:“十七爷吩咐了,让奴婢看着您,不让您跑跑跳跳的,要是有个闪失,就抓奴婢去充军。”馥儿一笑,“你还真信他,我保证,你不会被抓去充军。”
两人说笑着,已经到了前厅。十七福晋正陪着玉穗儿和洛灵坐着等她。馥儿见了十七福晋和玉穗儿微微欠身福了一福,玉穗儿忙扶起她,“你身子不方便,以后这些俗礼就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