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亲不认的,老十三也保不了她。”
允禵肃然望着一地狼藉出神,允禟的意思他当然明白,难怪玉穗儿咬死了也不肯说太后的死因,一方面是不敢说,另一方面也是怕他伤心。
允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他是怪玉穗儿没有告诉他实情,忍不住说了一句:“话说回来,那天在灵堂上,我倒真佩服她,在那种人人都不敢说话的情况下,竟能面不改色的把四哥劝走,得多大勇气啊。”
允禩见允禵仍在发愣,大概猜到他的心思,劝道:“你不用为玉儿担心,如果我猜得没错,四哥目前还不敢怎么她。况且,四哥一向挺喜欢她。”允俄撇撇嘴,道:“连额娘都能逼死,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还有谁是他不敢动的!”
允禵回望着允禩,似是有一丝领悟,“八哥的意思是,四哥是怕玉儿手里有……”允禩笑着摇摇头,“未必有手谕,但皇阿玛归天那天,在里弥留时,咱们都没机会上前,只有三个人随侍在侧,除了四哥和隆科多,就是玉儿。皇阿玛的临终遗言,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四哥目前是投鼠忌器,他一向深沉,不知道对方底细前,绝不会轻举妄动。”允禵冷冷哼了一声,“玉儿的心事都藏在心里,别说他了,连我有时都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那传位诏书,三日后才公布,还藏着掖着的,生怕被人看到似的,我早觉得里头有古怪。”允禟插了一句。允禵道:“如今说这个已经晚了,大局已定,翻旧案已经过了时机。只能说,咱们之前都太掉以轻心。”
允禩看允禵眉头微锁,不禁拍了拍他的肩道:“这几日也够你劳累的,今儿这事又太突然,你好好想想吧,只是别再钻牛角尖。”他向允禟允俄看了一眼,那两人会意,三人一同告辞而去。
允禵送他们出了宁寿宫,返回时在宁寿宫的花园里走了一会儿。从西北回京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比他人生的前三十多年加起来还要纷繁芜杂,打击接二连三,一桩桩一件件如山一般压下来,压得他透不过气。
这个战场没有硝烟,却远比真正的战场更加残酷,即便是在战场上,他也从未有过这样朝不保夕的感觉。身边的一切似乎随时都能远去,昨天还拥有的,今天就可能会失去。所有理所当然认为是自己的东西,也随时有被夺走的危险。
回想起一年前那个寒夜,和玉穗儿皇城中并行,宛然如昨,却早已物是人非。那时他还意气风发,如今几乎成了阶下囚。凌云之志从云端跌落,仿佛折了翅的鹰,奄奄一息,却又不得不苟延残喘。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切都零落凋零,至亲至爱之人都在云里雾里,怎么够也够不着。
他愣在那里,看着四周草木繁茂,清幽安宁,丝毫看不出异状,心里却只觉这座宫殿里杀机四伏,岌岌可危。而自己就像那笼中鸟,飞不出去,也死不了,迟早和历朝历代的政治斗争失意者一样变得麻木迟钝。那一刻,他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灰心,对前途和人生深深的迷茫。
素绮看见允禵站在花园里发愣,忙走上前行了福礼。“十四爷吉祥。”她在他身后拜了一拜。允禵这才回过神来,看见素绮,有些意外,道:“哦,是你呀。”素绮见允禵表情有些僵,大有愁色,似乎心事重重,关切的问了一句,“你不要紧吧?”
允禵缓缓摇头,道:“我没什么。你……是玉儿派你来的吧。”素绮点点头,“只顾说话,差点忘了重要的事。这是公主差奴婢送来的粥,公主说你这几日必定吃不好也睡不好,油腻的东西吃了不落胃,该吃点清淡的。待会儿奴婢和宝璃说说,让她把粥热一热。”
她把手里的食盒交给允禵,允禵接过去,问:“玉儿呢?她怎么不来?”素绮瞧了他一眼,想着怎么说才不让他担心,最终还是决定实情相告:“公主病了。”
“病了?怎么忽然病了?”允禵焦急的问,本来心里就烦,这会儿更乱了。素绮见他一脸担忧的神色,忙宽慰道:“太后发丧那日,她从宫里回去就病了。也没大毛病,她身子一向比别人弱,经不得劳心劳力,安心调养两天就好了。”
允禵叹息道:“她是心累吧。也难怪,那么多心事。”他想着,真不知她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着多少难言的秘密。
素绮见他又发呆,只得道:“十四爷,奴婢要回府去了。粥别忘了吃,那是公主的一片心意,她轻易不下厨的。”允禵嗯了一声,也不和素绮打招呼,头也不回的转身向小佛堂走去。素绮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丢了魂一样。
廉亲王府中,洛灵想着自那日在灵堂匆匆见了一面后,几天没看到玉穗儿,该去她府上探望探望,便叫管家备了马车。
玉穗儿听洛灵来了,紧锁多日的双眉总算舒展了些。
“你怎么样?”洛灵看着她略显憔悴的面容,有些担心。
玉穗儿笑了笑,拉着她坐下:“我能怎么,能吃能睡的。”
“跟我面前你就别绷着了。难过就难过,担心就担心,有什么好瞒的。”洛灵有些埋怨地看着她,顺手从素绮手中接了茶递给玉穗儿。玉穗儿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