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必定有想见儿子的支撑。只是十几年间,她心心念念的儿子都根本不知道母亲的存在,也不知道他们就在同一片土地上受苦。
这种撕碎心脏的绝望和心痛令人窒息,白彦又一次领略到纪狼帝的惨无人道。
女人以为白彦要伤害她,正要躲闪,却被搂入怀中。清雅的暗香缠绵在她四周经久不散,白彦柔嫩富有弹性的脸蛋,紧贴她冰凉的颈窝。规律温柔的气息拍打在她身上,那是十几年未曾感受到温暖。
耳畔重复着不清晰的声响,忽远忽近,忽高忽低,带着少女特有的忧伤和疼惜。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白彦不能让她见到心心念念的儿子这是第一层抱歉,她的儿子如今生死难测,这是第二层抱歉,明知她是秦月明的母亲,却还要将砍刀架在她脖子上,这样冷血狠心是她第三层抱歉。
白彦多想让她离开,找一座山,留下一小间茅草屋,让她住在其中。秦月明可以每天依偎在母亲身边,他反正不喜欢在江湖叱咤风云,如此恬静,拥有爱与亲情,大概是他最喜欢的状态了。
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办,她是摄政王,是未来的天凤,走上这条不归路的第一天开始,就注定要将大局摆在首位。她不能无缘无故放了秦月明的母亲,否则狼烟便有理由大动兵戈。
她必须要狠心阻拦秦月明和母亲最后一次相见,否则狼烟国的阴线计谋就会全部得逞。秦月明也会陷入万劫不复,她不能看着他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不能让他也同样赴死。
牺牲谁都可以,只要是保证秦月明没事,白彦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出卖良心,杀人如麻,都不在乎。
如今,白彦懂了秦月明说得那句话,杀人是会做噩梦的,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此情此景,一位伟大的母亲,熬过十年苦难,最后死在她手中。以爱之名,以拥护为由,以家国大任,夺走她活下去和儿子团圆的权力。
白彦跪直身子,郑重其事看着她的丹凤眼。纵然鱼尾纹爬上满是沧桑的面容,可白彦脑海中能勾勒出她年轻时的眉毛。目光温柔,站在小院中看着无忧无虑的男孩来回奔跑,额前飘落花瓣,她身穿凸显身材的束腰刺绣长裙,腰肢纤细动作柔美。
每个少女都曾温柔善良,她们如同娇嫩的花朵,渴望绽放,期待清晨露水与阳光。嘴角始终被微笑牵动,胆小却可爱,爱慕少年郎又羞涩不敢开口。
随后她们最美的年华被全新生命占据,衰老一旦开始就不会暂停,为人妻为人母后,整个人生开始偏走,她们愿意将生活乃至生命献给另一个生命,这份伟大与生俱来,却让每个接受的人都难以承担。
“我有所耳闻秦家的遭遇,您能给我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您是怎么活下来,又是为何去了狼烟国。”
白彦将笔墨和小矮桌全部搬进来,亲自铺展宣纸。她的时间不多,要趁着今天晚上吧所有事情搞清楚,明天在见到使臣的时候好做打算。
下午不写字只是因为曾经被交代过什么都不许说,可如今这里是燕国皇宫,她面前坐的是摄政王,所有顾虑一扫而光。手腕狼毫,手腕提悬,动作优雅。
果然如白彦所料,她会写字,而且字迹只是好看工整。
秦母动笔写下的第一行字,便是“你知道我儿子还好吗?他是不是病了。”
“我会救他的。”不用思考脱口而出这话。
秦母停住,在纸上又写下“多多关照。”
随后她们的沟通总算变得顺畅起来。
秦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活下来的,就连她儿子如何活下来也不清楚。只记得那是春天,秦月明跑出去玩还没有回来,她的丈夫便匆匆回家,拉起她手腕要带她离开。
满嘴都在说皇上要杀他们,要赶紧走。可是他们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而且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官职,怎会被说是想造反。
更何况不可能不要自己的儿子,就这样逃命。秦母坚持要留下,两人来回拉锯,还未等到商议清楚,便瞧见皇上身边的亲兵,带着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冲入秦府。
他们二话不说见人就杀,不解释缘由,就是说秦家要造反。满地血流城河,秦母看到秦月明从外面跑回来,本能将他伸手推出去,却被长剑刺穿胸膛。
被疼痛强逼出来的眼泪模糊双眼,那个身高不足的小家伙恐怕是被吓坏了。秦母忍着痛用最后力气强颜欢笑,伸手拽住士兵裤脚,想让他怜悯自己儿子,不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