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不择言。
平阳侯夫人竭力按捺,还是忍不住冷笑出声,“你以为我愿意嫁过来给你做继室,给你儿子做后娘?”
“难道你还不愿意嫁给我了?”平阳侯又惊又怒,脸上又下不来。
平阳侯夫人脸色发白,“贾胜,当年如果不是老侯爷救过我父亲一命,如果不是我家欠了老侯爷的人情,咱们结不了这门亲!”
平阳侯站不稳,茫然的坐到了椅子上。
他是功勋人家的子弟,自少年起便有不少人上门说亲,便是他丧妻之后,为他做媒的人也是络绎不绝。毕竟嫁给他就意味着能成为超品侯夫人,又有哪家的姑娘不愿意呢?他从来没有想到,他的夫人嫁给他不是自愿的,而是在还老侯爷的人情。
平阳侯夫人面色疲惫,“当年我父任押粮官,胡人欲截粮草,双方激战,我父不敌,频临绝境。幸得老侯爷带兵杀到,我父方得生还。我父对老侯爷感激涕零,回京之后在家中设宴招待,当时我家尚未出嫁的女儿只有我一个,父亲命我和我的哥哥们一起出来敬酒,没想到老侯爷便中意我做儿媳妇了。”
“我母亲并不同意这门婚事。她说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做人后娘,后娘岂是好当的?可我父性命是老侯爷救的,一心报恩,怎忍拒绝。我,我那时本来和远房表哥议着婚事,就快要定下来了……”
眼前浮现出一名清雅少年的俊面,平阳侯夫人泪落如雨。
曾经以为要和那人白头到老的,但一场战争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她另嫁,他别娶,这辈子再也没有见过面。
如果当年如愿以偿嫁给了他,从小的夫妻,他不会动不动便怀疑她,以为她对他的宝贝儿子心存歹意……也不会在头发花白的时候跑过来质问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
她是这样的人么?
“我是来报恩的。所以,每次贾弘犯了错,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管。”平阳侯夫人伤心过后,声音平静,好像在说着别人家的事情,“可是每一回你都包庇纵容贾弘,以至于贾弘那一房人犯了错你都格外宽容。我一片真心为了贾家,可你每次都怀疑我,我一内宅妇人,又能有什么法子,只有悉心教导我自己的儿孙。你放出眼光来看看,我教养的儿子、孙子,是不是比你纵容出来的儿孙要强多了?”
平阳侯夫人讽刺的看着平阳侯,平阳侯老脸通红,“那个,什么,我忽然有点事,先走了,走了。”语无伦次,不知所云,逃也似的出了门。
贾弘在外等着看热闹,等着看侯夫人倒霉,谁知最后竟是平阳侯一脸狼狈的出来了,贾弘大为失望。
他都这样了,就算不是被侯夫人害的,也是受了侯夫人的牵连,难道他的父亲都不为他做主么?太薄情了。
他之所以被夺去世子封号,究根结底还是因为侯夫人,还是因为三房。如果胡氏给贾冲做媒,侯夫人答应了,三少夫人答应了,那胡氏就不会生气,不会迁怒白家的七姑娘,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为什么老侯爷看不到这一点,不敢揭开侯夫人的真面目?
贾弘在心中抱怨着平阳侯,不过他最关心的还是他的地位,扯着平阳侯的衣袖央求,“爹,我是原配嫡子,我得做世子。”
平阳侯心烦意乱甩开他,“滚!陛下金口玉言,为父有什么法子。你想重新做回世子,便从军立功去。”
“爹,您上折子为我求求情,陛下念您是功臣,会开恩的。”贾弘还不死心。
平阳侯心中一动,是啊,上个折子求求情试试,万一陛下开恩答应了呢?
“为父再想想,你莫着急。”平阳侯脸色好多了。
贾弘见事情总算有了转机,欣喜若狂,“爹 ,儿子生母早亡,全靠您老人家了。”
平阳侯烦恼的挥挥手。
平阳侯叫来幕僚,叫幕僚替他起草折子,为贾弘求情。幕僚大惊,但见平阳侯脸色不好,也没敢劝,满口答应下来,私下里告诉了三爷贾弼。
贾弼唬了一跳,“真要求情也等到反王案真相大白了之后,到时候再求情,最多是没用,不至于牵连贾家。现在案情未明,父亲急不可待的上书,未免冒失。”
幕僚叹息,“谁说不是呢。”
贾弼思之再三,去劝平阳侯,“您再等等。案子破了之后,您怎样都行。父亲,现在有关之人全在避嫌,就连太子都不便为娄侍郎说话,娄侍郎现在还在家里闭门思过。”
平阳侯皱眉,“可你大哥等不得,不恢复他的封号,他着急呀。”
贾弼沉默片刻,冷淡的、慢吞吞的道:“父亲,他今年不是四岁多,而是四十多了。四十多岁的人,应该知道克制、忍耐为何物了。”
平阳侯哑口无言。
幕僚遵命起草了折子,平阳侯却迟迟没在折子上盖上他的印章,更没有呈交上去。
贾弘等得不耐烦了,去催问,被平阳侯骂了个狗血淋头。
宫里受气,家里受气,从世子到小兵,贾弘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每天借酒浇愁。平阳侯骂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