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像前,念经悔过。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皇后之位于她而言,难道真就不再重要了么?
她想要的,如今他拱手奉送,而她却自请回到冷宫……这,又是何道理?
当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时,雍和帝抬眼,便见逢熙踏进来。
他心下一喜,忙唤道:“国师,你来了。”
逢熙缓步走上前来,对着雍和帝颔首,道:“陛下寻臣前来,所为何事?”
雍和帝忽而叹了一口气,看向逢熙的目光有些复杂,只听他道:“国师也听说了皇后之事罢?”
逢熙点头:“臣已听闻。”
“她态度是那般坚决,朕纵然是有心恢复她的身份,此时怕是也有些勉强了……她闹的这么一出,显然是教朕极没面子的。”雍和帝说道。
此前,因着潜麟一事,他将叶如栀打入冷宫,废掉其皇后之位,只是后来经逢熙提点,他方才晓得潜麟真是他的骨肉,于是他便又将她放了出来,预备着为其恢复身份,却不曾想,她却态度坚决地要回到冷宫……那时,她这般作为,本就是下了他的脸面,他身为皇帝,又怎会屈尊劝她?
故而,才成了如今这副局面。
“陛下是想要臣劝皇后回来,还是……另有打算?”
逢熙听罢,眉眼之间,神色淡淡。
雍和帝望着逢熙,昔日容光焕发的俊朗容颜,如今却多了几分病态的苍白,他勾唇,露出一抹笑来:“国师,依朕看,这世间气运无双的女子,应不该只有叶如栀一人罢?”
雍和帝的这一番话说出来,逢熙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显然,雍和帝是打算彻底放弃叶如栀了。
逢熙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几丝讥诮。
他想,若是有朝一日,雍和帝发现,如今他弃之如履的叶如栀,实则是当初在涂洲雨巷中的叶明珠……届时,雍和帝又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但这说到底,都与他无甚干系。
雍和帝与叶如栀此生的纠葛与错过,皆是他们自己一手造成的结果,本就怨不得旁人。
这么想着,逢熙便开口道:“容臣择日布阵施法,测算一番。”
听见逢熙这么说,雍和帝晓得他这是答应此事了,于是他朗声大笑了几声,又道:“朕身边有国师,当真是此生一大幸事!”
他这话说出来,逢熙却并未有多么大的情绪波澜。
他只是微微低首,道:“陛下言重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不过是臣应尽的本分罢了。”
雍和帝的这句话,到底有多假,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
说是一大幸事,怕最终,只会变作一大祸事。
“但咒术之事,朕还是希望,国师能早日找出破解之法。”
忽的,雍和帝话锋一转。
逢熙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他垂着眼眸,淡淡道:“陛下应知,你身上的咒术,是天命所缚,若臣要为你解除咒术,便是逆天改命……陛下,这逆转天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这话说得足够清楚,当即便让雍和帝沉默了下来。
雍和帝看着逢熙,那双星目里光影闪动,数种情绪闪过,又似一瞬之间毫无痕迹。
逢熙知道,雍和帝的疑心病,从来都没有消退过,便是他此时这么说,雍和帝也并不会全信。
果然,他听见雍和帝道:“国师,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朕相信,如你这般的奇人异士,定还有许多……”
这便是威胁了。
逢熙心头波澜未起,眼底却隐隐染上冰霜:“若真有能力在臣之上的能人,陛下只管去寻便是,是臣无能,至今未能帮陛下解除咒术。”
雍和帝听了逢熙这番话后,面露尴尬之色,他轻咳了两声,这才假意安抚道:“国师这是说的哪里话?你这般的才能,当世之人,又有几人能与你比肩?也罢!眼下,朕也不强求旁的,只是那气运之女的事,还要国师你尽力去寻。”
逢熙颔首:“陛下放心,臣会尽快寻到的。”
当冷宫中的叶如栀无意间听见几个宫女谈论着,陛下快要迎娶新皇后入宫的消息后,她敲着木鱼的手一顿,一个人跪坐在观音像前,这么一跪,便是大半日的时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