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芩捧着手里的洋漆茶盘, 引着身后的苏霁薇走到斐济面前。
苏霁薇还是真正头一次面对这位传说中的项城郡王世子。她怔怔看着斐济的脸,脸上满是讶异神色。
外头相传, 项城郡王府的世子与已逝的前首辅陆霁斐长的一模一样。听到这话时,苏霁薇不在乎的笑笑,这外头信口雌黄的风言风语哪里还少了。可如今等看到真人, 苏霁薇才相信, 这外头的话,也是有能信的时候的。
男人穿一件玄色长袍坐在书桌后, 手里拿着一卷书, 眉眼微垂,眸色清冷,整个人浸在烛光灯色里,犹如一尊玉雕。
“给世子爷请安。”苏霁薇回神,赶忙行礼。
斐济掀了掀眼皮, 目光转向苏芩。
苏芩道:“大姐说她有话要跟你说。”
斐济放下手里的书卷, 终于正眼看向苏霁薇, 显然是准备给苏芩这个面子。
苏霁薇对上斐济那双暗沉眼眸, 心中一窒,下意识有些惊惶。男人浑身都是气势, 虽只是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但那份迫人压力,却丝毫不少。
“前些日子, 我看到工部尚书来府,进了公公的书房,好似是在谈论今次出兵围剿北方叛军一事。”顿了顿,苏霁薇见斐济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深吸一口气道:“工部协管军队的军器、军火、军用器物,这次北方叛军一事,项城郡王军队里用的兵器就是工部在管。”
本来藩王是有权利各自养兵、造兵器的,但因为项城郡王实在是太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这次围剿北方叛军,项城郡王被勒令只许带皇城里头的兵,而不能带自己的兵。
故此,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项城郡王领着这些虾兵蟹将,足足奋斗到现在,还没将北方那群乌合之众给收拾了。
因为他手里的这群虾兵蟹将不仅废,拿着的兵器也跟面粉捏的一样用不上几趟就坏了。所以项城郡王才会暗自差人寻斐济要骑兵。
这战再拖下去,受苦的是百姓。
但这些朝堂官员却不这么想。项城郡王这么大一个隐患,如果能死在外头是再好不过。他们可不管什么叛军不叛军,反正没碍着他们什么事,反而是这项城郡王日日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有这机会还不赶紧把人给往死里折腾。
苏霁薇此话一出,斐济这么聪明的人自然听出了里头的意思。
他单手撑在书桌上,修长的身体靠在身后的太师椅上,坐在那里,气势全开,直击重点。
“大姐与本世子来说这些,是有事相求?”
斐济说话时,语气很平稳,没有半点情绪。但苏霁薇却是面色涨红,尴尬至极。
她确实是有事相求。
如果不是她决定脱离刑部尚书府,怕是也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毕竟若是她将这件事说出来了,刑部尚书府就完了,她也会被连累。
可如今,苏霁薇不用再依仗刑部尚书府,反而她现在急需毁掉它,成功和离,夺回自己的孩子。
苏霁薇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可她没办法,势单力薄的她,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法子。再说了,此事若成,他们皆可受益。所以并不存在谁利用谁。
“是,我想请世子爷帮我夺回麟儿。”苏霁薇声音坚定道。
苏芩站在一旁,看着苏霁薇的表情,再看一眼斐济,道:“你有法子吗?”
斐济单手撑住下颚,慢条斯理的翻开面前的书籍。
书房内再次沉静下来,槅扇下的滴漏发出“嘀嗒嘀嗒”的水滴声,清晰又寂静。
男人摩挲着面前的书籍,缓慢抬眸。他虽是坐着的,但那份与生俱来的睥睨之姿,却让人忍不住心生折服。
“姀姀若是想帮,那自然是有法子的。”
苏霁薇的双眸一瞬明亮起来,她转头看向苏芩,眼中满是祈求。
苏芩看一眼斐济,轻点了点下颚。
……
翌日,天色有些泛凉,天际处压着一层沉甸甸的黑云,似有云雨欲来。
项城郡王妃很是喜欢苏蒲,苏芩去领人时,就看到那个被人打扮的跟个年娃娃似得小东西左手一块饴糖,右手一串糖葫芦,吃的满脸都是糖浆水。
“噗噗,你不能这么吃,当心牙坏了。”苏芩无奈的叹息一声,将苏蒲手里的饴糖和糖葫芦给收走了。
苏蒲也不闹,只睁着一双黑乌乌的大眼睛盯住苏芩看,那眼睛水雾雾的澄澈干净,直教人化了心。
趁着项城郡王妃不在,苏芩赶紧把人给带走了,也不管项城郡王妃出恭回来后看不到人是如何的大发雷霆,祸及池鱼。
“来,吐掉。”
中庭内,苏芩正在带苏蒲漱口,检查她的小牙齿。
苏蒲乖乖漱口,张大小嘴,一双大眼睛黑乌乌的乱转。
“姀姀。”苏蒲奶声奶气的叫一声。
“嗯?”苏芩漫不经心应一句,弯腰将苏蒲从石墩上抱起来,却不防这小东西重了不少,苏芩一个重心不稳,差点跌倒,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