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的已经很不吉利,老六老七跌跌撞撞的进了徐氏的屋里,顷刻间两个人哭得像泪人似的。
徐氏已经年老色衰的脸上此刻显现出一种与之年龄非常不符的瑰丽来,她只是柔柔的笑着,像只菩萨似的,抱着老六和老七的头,拍了拍又回过头瞧着不明就里的沅九。
低低的说了一句:“娘的九儿,娘就只放心不下你啊。”
沅九被六哥七哥挤到了外头,此刻还傻乎乎的笑着,又回过头看了看站在门外的朱温万,好奇的问道:“六哥七哥可真是没出息,娘都醒了,怎么还哇哇大哭呢。羞人~”
再回过头来时,徐氏的眼睛竟然又合上了,人的身子也支撑不止力气似的,慢慢从枕头上滑了下去。
徐氏一死,新上任的师爷就带着丧事班子来了沅家。
吹吹打打是免不了的,末了还要请街里街坊的吃一场白事。沅家人手不够,媳妇又落了大狱,这些都是朱温万事无巨细的吩咐好的。
老六披麻戴孝的跪在母亲的灵堂前,那新来的师爷叫了好几声,他才呆呆傻傻的抬起头来。
师爷唇红齿白,眉眼一挑一板一眼的问道:“按律家事咱们衙门是不该多管的,但是这事儿既然朱大人安排了,就要做得妥当。”
“现在张兰犯下谋害恶逆大罪,你意下如何,是回乡私行处置还是由我们衙门代管了?”
老六浑浑噩噩的,抬头就是母亲的灵棺,似乎还能见到那日自己娶亲母亲被奉了上座,笑呵呵的接过张兰那一杯茶水的笑脸。
终究还是惨白着脸,慢慢的说了一句:“任凭大人们处置……”
当日晌午,张兰就被拖到了县城菜市场的门口,当街斩首示众。说来沅家人到底是仁义,老六最后还是拖着家里的木板车去行到那处,将横尸街头的张兰用破席子裹了,最后拉到了山上一处乱坟岗上将她的尸骨埋了。小说群6/3/5/4/8/0/9/4/0
一面埋他一面哭,也不知道自己哭的是有眼无珠娶了这么个恶妇回家,还是哭自己一夜之间失了母亲和媳妇。
家里头哭的不止他一个,沅九更是醒了就哭,哭的晕厥了半晌,爬起来再哭,除了娘亲两个字再旁的话都不会说了,活像个找奶吃的孩子。
朱温万心疼的不得了,只好叫大夫扎了她的穴位,让她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自己在沅家忙的前前后后,出钱出力。在为徐氏上香的时候,他屈膝跪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举头三尺有神明,他知道现在徐氏人已经走了,怕是早就将他心里那点儿腌臜的心念了然于心。
他不求问心无愧,但是只求在他的庇护下,沅九能安安心心的呆在他身边,好让徐氏也将临死前都放不下的那颗心,放进肚子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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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烈风雨兼程赶回来的那天,正是徐氏下葬的那日。
这些日子朱温万趁着沅家丧事,派了衙役将沅家团团封锁,香草得不着见沅九一面,就连张贺也是远远的带着暗卫蹲在房檐树梢上看着沅九的动态。
不过,好在朱温万确实没有趁机对沅九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张贺大概奉命要第一个取他性命。
柳烈一翻轿帘,从上面翻身下车,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衬着仙鹤纷飞的图案,栩栩如生,这身打扮矜贵的很,不复往日那淡雅喜白的装束。
张贺一看,便有些面上得意,知道这定是主子认祖归宗的意思。相比在京已经被封了王爷,此次回来专程处理家务事儿的。
不过他面上那个笑还没憋出来,就被柳烈阴气岑岑的踢了一脚,随后他一面大步流星的往下头山丘深处行,一面回过头斥责,“爷叫你看个人都看不住!”
张贺紧赶慢赶的跟在后头,心想人家办的是丧事,我怎么看住人,难不成将沅九打晕了直接囚禁在府上?这缺大德的事儿,他可干不出来。
只闭着嘴跟着一行暗卫跟在后面。
这处是附近渔民安葬先祖的地方,此刻影影绰绰已经围了不少村民。
远远的柳烈一眯眼63+54-809*40那新填的坟头上跪着一个披麻戴孝的身影,不是那小傻子又是谁?小傻子哭声阵阵从那坟头飘过来,他心里头突然慌得不行,稳了稳步子又加快的速度。
谁知走得越紧,他面上越冷,那小傻子分明不是一人,旁边还陪同跪着一个身着官府的男子,男子双臂拢着她的胳膊,无比亲密的模样。
还一面给她擦着眼泪哄着不哭。
柳烈眉头一挑几乎嗤笑出声儿来,走之前他到底怎么说的,是不是叫她别惹乱子?这倒好,紧赶慢赶的走了不到十日,她就跑到别的男人怀里头哭去了!
第七十六章:哀鸿遍野
徐氏平日里与人友好,渔村的村民们今天大都来参加了徐氏的下葬,朱温万抱